抱着师大人的遗骸,婉莹再次哭死过去。
熊熊的大火带着师大人的英灵升天,大火烧到正晌午,驿丞将所有的灰烬一片不剩的装进一个油布袋子里。
这是婉莹自己坚持的,她要把师大人带在身边,虽然自己也是前途未卜,若是真有山穷水尽的时候,也能跟爹爹死在一处。
几口清水灌进嘴里,婉莹渐渐复苏过来。
默默流泪,不肯多说一句话,只是将师大人的骨灰袋子紧紧抱在怀里。
是夜,师伯远趁着夜色送来了一些米面和肉菜。
“你爹爹埋了吗?”
婉莹点点头,断了线的泪珠又不停滑落。
“娘娘把我们老爷火化了,这样的兵荒马乱草草下葬,娘娘心有不忍。”
芸娘这话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婉莹其实真实的想法是:若是真的到了非死不可的时候,自己和爹爹死在一处。
“火葬也好,将来缓过来之后再从从容容地下葬。”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驿丞在外面跟人吵起来。
“这是我家的祖坟,我凭什么不能进。好狗不挡道,闪一边儿去!”这声音是师邵楠的。
芸娘和婉莹还未来得及躲藏,绍楠已经推门而进。
“哎呦,是荣娘娘在这儿啊?”
婉莹不知道绍楠的来意,只说了声:“大哥哥……”
师邵楠也不问师大人安葬与否,更无心磕头尽孝,屋里巡视一遍,望着婉莹,一脸佯装堆砌的悲戚样子说:“妹妹,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落魄成这个模样?听说荣王爷现在下落不明,宫中人心惶惶。如今天热,京中瘟疫倒是平定了许多,这不,我也能出来看看你。”
婉莹听到荣亲王下落不明,脑袋又‘嗡’一下炸裂,脑袋里一片空白。
“大哥哥,你有王爷的消息吗?”
绍楠刚从外面进来,脸上腾着热汗,边擦汗,边顾左右而言他:“爹,为什么不将娘娘安置到家里呢?照顾起来也方便一些。”
师伯远知道师邵楠与柳家少爷走得亲近,柳阁老又跟武安侯和东安郡王首尾不干不净,所以一听绍楠这样说,便抢先反驳道:“你二叔刚走,在这娘娘里是来送你二叔,还得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婉莹经历了几次生死,大约也猜到师伯远把自己安置在这里的理由。
“爹爹刚走,本宫要在这里给爹爹守孝。”
“这荒郊野外的,也太不方便了,万一有人过来,也不安全,还是回自己家里便意一些。”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师邵楠向来都是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儿,今儿怎么如此热心肠?
师伯远见师邵楠这个样子,估计也猜出师邵楠心中可能又开始耍花花肠子,难不成他要去举报婉莹?
想到这里,师伯远拉着绍楠跟婉莹辞行,路上再三嘱咐,不许走漏风声。
这几日的生死劫难死死地压在心里,夜深人静婉莹搂着师大人的骨灰袋子,心里默默地落泪。
屋子里没有一丝凉气,闷得难受,婉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听着驿丞自己在隔壁的屋里打呼噜,紧紧地搂着那个油布袋子,这屋里只有主仆三人和火场里救她们的花猫。
后半夜,渐次有些凉风进来,芸娘起夜,看见婉莹红芙两个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房梁。这才知道,原来三个人都是躺在炕上睡意,丝毫没有睡意。
“娘娘,咱们趁夜黑走吧!”这是红芙这几天说得唯一的话。
“本宫也觉察到了。”
“绍楠少爷可能要告密。”红芙直勾勾地勾着房梁说。
芸娘拉住两个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芸娘早就看出绍楠的异样,也猜到他会告密,心里打定主意,三个人就算死,离京城近一些,省得到了阴间还要做个抛家舍业的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