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知府终于在婉莹决定放弃之前慌忙赶到。
知府夫人虽然是暴怒冲天,总算是手下留情,放了知府一命。
“请问贵人是?”扬州知府驱散了吃瓜群众问道。
“我是荣亲王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发妻。”
“王爷的发妻,娘娘是师家的三小姐?”
“正是!我父亲正是师仲远!”
扬州知府喜出望外,没想到新皇后居然从天而降,落在了扬州地界上。
“娘娘,下官有失远迎,娘娘若是不嫌弃,先到寒舍安置一晚上,等天亮了,下官立马送娘娘回京!”
“好,若是能安全回京,你就是我的恩人!”
婉莹在扬州知府的护送下,来到了扬州知府的府邸。
在知府夫人的坚持下,婉莹住在了府邸的正殿。一路风餐露宿月余,婉莹总算能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婉莹洗过之后,红芙用婉莹洗过澡的水给那只可怜的花猫也认认真真地洗了几遍。
扬州知府并没有问婉莹为何忽降扬州城,芸娘给婉莹梳头的时候,心里担心地说:“娘娘,我总觉得扬州知府有点怪怪的。”
“我也看出来了,不过过了今晚,咱们就回去了,管他怪还是不怪呢!”
正说着话,花猫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软绵绵的窝在一张椅子上,眼睛半睁半闭地望着三人。
“这花猫跟着一路逃命,都瘦成皮包骨头了!”
“娘娘,你只看见花猫,你看看镜中的自己,颧骨都凸出来了!”
婉莹端详着铜镜里的自己,却是吓傻了,将近一个月没有照镜子,自己怎么枯瘦成这样一副鬼样子。
先前的圆圆的脸如今深深地消陷下去,将原本不明显的颧骨露出来,下巴已经尖得脱形,原本神采奕奕顾盼神飞的双眸,如今深邃无光,空洞洞的如同一汪深海。
“是瘦了许多,也省得我费心思去收身了。”婉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娘娘如今有身孕,不能收身,等孩子生下来再打算吧!”
“不会的,这孩子跟了我这么久,一路颠沛流离,我几次觉得他会掉下来,幸好,还牢牢地在我的肚子里。”
芸娘说着也有些泪意,悲悲然地说:“娘娘,几次你跌倒,我都怕孩子会跌下来,真是个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别人怀孕的时候都是使劲地进补,本宫如今已经三个多月了,不仅没胖,还比先前瘦了许多,可想而知孩子在我肚子里吃了多少委屈!”
为人母的都是这样的心,宁愿自己吃苦,不让孩子受罪。看着孩子受罪,自己比死还难受!
芸娘被婉莹的话,说得直掉眼泪,何尝不是如此呢?师府里三位少爷,五位小姐,几位姨娘怀着小主子们的时候,每一餐每一饭都是极尽其能,那才是妇人们怀孕时该有的骄矜和尊宠。
“这个孩子跟着我经历了生死,这一世,只要我活着,必定不会让他再受委屈。”婉莹说着自己也流了泪。
芸娘擦了自己眼里的泪,又替婉莹擦了,两个人在铜镜中相互凝视着对方。
红芙将给猫洗过澡的水,泼在院子里,将水盆放在外面,只身进来。
“早点歇着吧,这一月大家都疲累极了,今晚休整一夜,明天咱们就进京!”
“娘娘,明日能不能晚一些出发?”红芙说道。
红芙是想在扬州城就解决了她肚子里的孽种。
“从扬州到京城,坐船最慢要一个月,到了京城再说吧,好吗?”
两个人都是母亲,一个是无比珍爱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一个是深恶痛绝自己腹中的孽种,不愿意让他在自己的肚子里多呆一天。
“娘娘,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冤孽,趁着它在我的肚子里还小,若是大了……”
晚风吹着纱帘在馨香的栀子花香中缭绕,橘黄的灯光下,花猫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远处的更声越过静谧的夏夜,飘进摇摇晃晃的纱帘上,再跳进几人的耳朵中。
“红芙,那种药伤身子,你还没有成婚,将来若是真的不能生孩子那可怎么办?”芸娘将红芙拉过来,心疼地说道。
“芸娘,我宁愿一辈子独身一身,也不要这个孩子,它不是孩子它是魔鬼!”
红芙冷静地摇头说道。将屋里的几个冰山挪到床边。
“不说了,早些睡吧!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吃下虎狼之药,伤了身子还是你自己受罪,等到了京城,我去宫里给你找一位太医帮你。如果出了什么状况也能即使救治。”
“娘娘说的对,回到京城再说吧!”
芸娘擎着一盏烛台,放在床头的紫檀木的高几上,扶着婉莹躺在床上,然后又将屋里的几出帘子放下,自己拿了一条凉席铺在地上,跟红芙一起打地铺。
或许是刚洗了澡,浑身放松,也或许是荣亲王已经逃出生天登上大宝。婉莹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香炉里栀子花的气息裹挟着盛夏不安的鬼魅,萦萦绕绕在月色苍凉的屋室内。花猫半睡半醒地趴在只能看到黑色油漆的雕花椅子上。
高几上的几盆冰山上幽幽怨怨地吐着不易察觉地寒气,好不容易从门缝里挤进来的暑气,张狂着想要吞噬床榻上的婉莹,却被一堵坚硬的冰墙阻隔。
梦中的婉莹,已经从七月的扬州坐着高帆巨船一路乘风破浪到了流金似火的京城,迎接她的是自己挚爱的夫君,九五至尊万安皇帝。
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