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皇宫,让船家把我送到了魂冢。这儿是千千万万个孤魂野鬼的坟墓,我想把叟瓮的骨灰葬在这儿。
他在生死狭缝生活了那么多年,想必也是够够的。我思来想去,整个冥界没有比这儿更适合埋葬他的地方了。
我把回来时在生死狭缝捡的几根大腿骨拿了出来,用斩魂冥刃在上面刻满了聚灵符,再用这些腿骨在整个山谷里布下了一个聚灵阵。
叟瓮的骨灰我就放在了聚灵阵的阵眼处,如此的话他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虽然他再修出元神重生的几率很小,但我说过要厚葬他,定是要做到的。
为防止有人擅自闯入此处,我又在剩下的一根腿骨上写下了“叟瓮之墓,擅闯者死”几个字,将它插在了聚灵阵之外。
做好这一切过后,我便坐在了高山之巅,十分虔诚地念了一段往生咒。
只是我如今灵力几乎耗尽,所以超度亡魂的能力也有限,这样做也不过是让自己心安一些。
大白还去四周山崖下采了不少引魂花来,全部放在了聚灵阵外。这个葬礼虽然没有他人祭拜,但也算不负叟瓮了。
魂冢给我的意义不同,所以我也没急着离去,靠在大白的怀中,不知不觉又回想起当年小哥哥为我重塑肉身的一幕,心酸得很。
若非他当年那么执着,我现如今还是个纸人儿呢。
我轻轻捏了捏大白的耳朵,问它,“大白,千年前你在哪儿?”
它想了想道:“属下应该在山林中称王!”
“那你可知道千年前仙界所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我和小哥哥的事情,我与他为何落得那么个凄惨下场?”
大白摇了摇头,道:“那时候属下神智并未全开,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天后难产差点一尸两命,这件事后来成为天帝心头伤,他足足缓了一两百年都没缓过来。”
“……那,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六界众生对此事都三缄其口,无人敢论。”
“原来如此!”
天后难产的事情我也听到洛辰袭和洛尘聊起过,两人对此事也是颇为忌惮。不过这事儿与我和小哥哥没什么关系,我也没去深究。
我让大白给我讲它生前的趣事,听着听着便靠着它睡着了。
想当然,我又做梦了,梦见了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在笑吟吟地看着我。她好美啊,我想遍了自己学到的那些华丽词汇,竟形容不出半分她的风姿绰约。
她美得让星辰失色,令日月无光。
我就这样跟她对视着,好像怎么都看不够,看不厌,直到……我听到大白一声震天怒吼,吓得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一睁眼,我才发现魂冢四周阴风大作,十殿阎罗目瞪口呆站在距离我三五丈远的地方,大白则生猛地对着他们呲牙。
我狐疑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淡淡扫了眼他们,“几位阎罗王脸色这般难看,可是阴司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王,王上,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秦广王朝我拱了拱手,十分忌惮地打量了我几眼,被我这副尊容吓得不轻。
我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本王也不知道,睡着睡着就白了头。兴许本王这个样子,你们更熟悉一些吧?”
“王上本就风华绝代,自然怎么样都好看。”秦广王的脸色已然变得十分难看,他小心翼翼又道:“恕臣冒昧,请问王上身体里的封印可是解除了?”
“秦爱卿,你逾越了,本王封印解不解,可你无关!”我说着又瞥了边上几位同样被我吓得不轻的阎罗王,又道:“你们过来魂冢作甚?”
楚江王蹙了蹙眉,道:“回王上,臣等只是看到了灾星现世的迹象,于是就寻了过来,想不到打扰了王上休息,还望王上恕罪。”
“哦,灾星现世!”我下意识瞥了眼自己小腹,冲他们凉凉一笑,“尔等到底是什么意思,本王不太明白。”
边上秦广王又道:“王上,轮回簿上已经显示了灾星与王上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事关六界苍生安危,还望王上三思而后行。”
楚江王附和道:“王上若执意不肯配合,臣等只好把此时上报天庭。千年前灾星降世差点害得天后一尸两命,想必天帝不会坐视不理。”
原来千年前天后差点香消玉殒竟是因为怀了个灾星,这事儿应该是真的,否则十殿阎罗不敢这么振振有词。
他们今朝单刀直入,估计那轮回簿上确实显示了异样。如若这事儿正闹到天庭去,恐怕天帝第一个不会容忍我,毕竟当年天后差点死了。
我又冷冷道:“所以你们是想要本王作甚?”
秦广王拧了下眉,扫了他身边几个阎罗一眼,几人都不约而同点点头。于是他覆手召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递给了我。
“这是噬魂丹,王上如果吃了它,那你腹中的孩儿就会化为灵力被你吸收。如此一来王上也算是为民除害,积了阴德。”
“放屁!”我顿时勃然大怒,怒指着那一干阎罗王吼道:“所谓‘虎毒不食子’,你们居然让本王吸收了自己孩儿的灵气积阴德。亏你们还自诩阴司刚正不阿的阎罗,本王都替你们臊得慌。”
“还请王上三思,灾星降世将会给六界带来无止无尽的灾难,你又何必留下这个祸害呢?”
“祸害你妹!”我忍无可忍,覆手召出斩魂冥刃朝秦广王手里的木盒子掷了过去,把一颗噬魂丹打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