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先生眸色沉了沉,又道:“下山的路很险恶,娘亲一下子抱不动你们两个,不然等下山了再让娘亲抱好吗?”
小家伙们不约而同抬头,拧着眉纠结了许久,才一脸不愿意地靠向了念先生。他一手抱起他们两个,还腾了一只手来拉我。
“走吧七儿!”
“哦!”
也不晓得为何,念先生拉着我,我心里就没来由一阵的恐慌,总觉得不太对劲,不,是很不对劲。
蛇山老祖一死,漫山遍野的子子孙孙也都是了,山上到处都是蛇的尸体,各种各样的蛇,菜花蛇、乌梢蛇、竹叶青等等,几乎铺满了整座山。
我其实很怕这些长虫,一路走过,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山下,司徒缙一家人都在候着,面色都不太好看。
仓仓焦急地转来转去,看到我们下去连忙迎来过来,一脸讪笑道:“对不起斟哥哥,是我们怠慢了小殿下和小公主,真的对不起。”
念先生眸色阴鸷地从司徒缙夫妇身上扫了下,才冷冰冰地落在了仓仓身上,怒道:“你应该庆幸灵儿和尧儿还好好活着,否则,我定会屠尽你们蓬莱仙岛的人,把这破岛掀个底朝天!”
“天……念先生请息怒,我等也不是故意的。”三人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五体投地。
“滚!”
我看了眼念先生,又看了看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司徒缙一家三口,想起了念先生和离星对话时自称的“朕”字,所以他是?
回家的途中,我屡次想问念先生他到底是谁,却又不敢。他既然选择瞒着我,就肯定有瞒着我的理由,如若贸然问的话,就怕节外生枝。
再则,我发现孩子们很怕他,有他在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小脸还特别戒备,这很是奇怪。
宅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清风,星辰,十分怡人的夏夜。就是天际那云层还透着淡淡血光,仔细看依然会有一明一暗两轮太阳。
念先生把孩子们抱上楼过后,亲昵地揉了揉他们脑袋,柔声道:“灵儿,尧儿,爹爹给你们洗澡好吗?”
小家伙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我,埋下头不吭声。虽然嘴上没说不愿意,但那纠结的表情却透着千百万个不愿意。
我忙道:“斟哥哥,我来给他们洗吧,你也忙一天了,先去歇着吧。”
“也行,那我去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你们洗好澡就赶快下来。”
“嗯!”
念先生一走,孩子们忽然就放松了许多,在卧室里跑来跑去地打量,好奇得很。
放水的时候,我故作不经意地问灵儿,“灵儿,爹爹刚才要给你们洗澡,为什么不乐意啊?”
灵儿抿着唇瞅着我,迟疑许久才道:“爹爹长得……好像不是这样。”
“那爹爹是什么样的呢?”
“爹爹是……”灵儿蹙了蹙眉,看了眼尧儿才又道:“灵儿也记不太清楚了,但是爹爹好好看,好好看哦。”
尧儿忙不迭跟着点头,我便问他,“尧儿知道爹爹长什么样吗?”
他撅了噘嘴,摇摇头,“宝宝不记得。”
一岁多点的孩子,记忆肯定不会太清晰。但他们下意识对念先生的不自在抗拒,却是血液中的一种本能反应。
算了,这种事不能从孩子们身上探究,归根结底是我忘记了许多东西,等往后想起来就好了。
也不知道孩子们多久没洗澡了,我足足换了两次水才把他们洗的白白净净。再用大毛巾裹着放在床上时,活脱脱两尊不倒翁,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笑眯眯的。
明眸皓齿,粉雕玉琢,这绝不是夸张,而是不够形容。
我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的孩儿,还是两个,我生的!我顿时油然而生几分骄傲和激动,抱着他们俩一顿狂啃狂亲。
小家伙们咯咯咯笑着,光溜溜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跟打鸡血似得。
念先生早有准备孩子们的衣服,鞋子,整整半个衣柜那么多。
我给孩子们换上衣服下楼时,三份精致的蛋糕已经放在餐桌上了,但念先生不在。我到厨房和杂物间找了找,都没人。
“哇哦,这个好好吃。”尧儿端着蛋糕一顿啃,弄得一脸都是,十分感慨道:“娘亲,原来凡人的食物都这么好吃呀。”
我听到了一个重点:“凡人”。
所以我心里实在是憋不住了,我要找念先生问个清楚明白,我到底是谁。
宅子里没人,我便往院子里找去,也没人。正要折回来,却感觉到一股冷厉的气息从大门外传来,就像是念先生之前忽然周身冒寒霜的样子。
我连忙走了出去,才看到他就站在门外不远的一颗梧桐树下,手扶着树干,身子摇摇欲坠。
除他之外还有离星,正满脸痛心地怒视他。
“当年你说要这天下,我到处为你拉拢人脉打天下,如今你得到这天下了,就不能好好把你这江山坐稳吗?”
“朕已经决定了,你照办就是,总之朕必须要在鬼月之前与七儿成亲。”
离星顿时怒急,喝道:“你是不是疯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以前半月一次的反噬,现在是三两天一次,就算成亲又能改变什么?”
“还有半个月,你好自为之!”
念先生说完转身要走,我躲避不及,就这样对上了。四目相接时,他那张脸阴霾得无法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