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修远才缓缓开口,“姑姑便是如此喜欢宋姑娘!不惜在她的酒杯内下了珍贵的迷心蛊……”
宋南柯面上一白,呆坐在那,满心的惊恐。若是方才修远没有察觉到这酒中的问题,那她岂不是……
看着这一桌的酒菜,她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挫败,所谓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她与流莺既无仇,亦无恨,流莺又为何害她?
“哈哈,公子说笑了。没想到公子如此好眼力,竟看出这酒中之物。”流莺一声轻笑,语气平淡,不起波澜。
“此前,奴婢一时情急,将事情全盘托出。可事后想来,公子的身份却让奴婢心生不安,便想留着宋姑娘,讨个心安的同时,亦好让公子在找淳于棼的路上,不必分心。”
“迷心蛊,摄入者症状,轻则昏迷不醒,重则心智被控。看这酒中的量,只怕宋姑娘喝了后,便成了姑姑的傀儡了。原想,太后慈悲和善,如今想来,倒是在下看走眼了……”修远清冷的声音如寒冰般,字字戳在流莺的心中。
流莺面上的平和瞬间破碎,眼中恼恨地看着修远。
在宫中多年,看惯了尔虞我诈,凡事皆控于手中,她才安心。修远虽是温润,却也冷情,一般俗物自是无法牵制他。
不过,修远看宋南柯的眼神却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便有了将宋南柯放于身边的想法。
“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公子又何必牵扯到太后。纵使公子识破这酒中的蛊毒,但这宫中多是武艺高强的侍卫,奴婢是不会让宋姑娘离了皇宫。若是公子担心宋姑娘,那便尽快治好太后之患,与宋姑娘早日团聚。”
听着流莺的话,宋南柯满心的怒火中生出几分好笑,她竟不知她在修远心中有那么重的分量……
“姑姑所想,怕是要落空了。我与大侠相识的时间,不过比姑姑早上几天罢了。若是姑姑以此威胁大侠,这就好比以姑姑的性命威胁一般无用。”
流莺看了宋南柯一眼,眼中似乎有一缕精光闪过,“有用,还是无用,公子心中自是清楚得紧……”
宋南柯眼中似乎突然间鲜活起来,盈盈水光里,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修远。
修远似乎没有听到流莺的话一般,轻轻地放下那白玉酒杯,缓缓开口。
“若是在下轻易便受他人威胁,岂不是有失无名仙派的威名。当日在下可了无声息地探知画中内容,今日便可不惊动一人离了这皇宫。只是,太后之病,姑姑便要多费点心了,毕竟,这请求,我派已是履行了……”
“啪”
流莺手中的茶杯掉落,双目瞠大,有些惊慌无措,声音有些颤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纵使无名仙派又如何,若是无法将太后之病治好,陛下亦不会放过你们……”
修远只是轻轻地把玩着酒杯,并不说话……
殿内一片寂静,许久,一个痛苦的声音响起。
“奴婢竟是一时鬼迷心窍,妄想以宋姑娘威胁公子,实是该死。只是,望公子莫要迁怒太后,这等龌龊之事,皆是奴婢所做。公子若是怒火难消,奴婢愿以己命换太后醒来。”
说着,流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单薄的身子颤抖不已……
看着如自己父母一般年龄的流莺跪倒在地,宋南柯纵使心中怒气不散,但是亦不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只是,她偷偷打量着修远的表情,温润清俊的脸上,一片平静,让她无法猜测他心中所想。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如何是好……
一阵寂静过后,修远看了一眼跪倒在地流莺,冷冷地说:“姑姑救人心切,在下自是了解。我派既然应下此事,必会守诺。宋姑娘,我们走吧。”
说完,修远转头便往殿门外走去,似乎丝毫不给流莺说话的机会……
宋南柯看了一眼仍然跪倒在地的流莺,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连忙追上前去。
这流莺,怕是在宫中待久了,眼界竟变得如此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