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后门,门檐下的两盏孤灯,随着夜风无声地摇摆着,映下两道飘忽的黑影。门后的阶梯上,一灰衣小厮正靠着柱子睡得正酣。
“哒……哒……”
一个纤细的身影提着灯笼,在这昏暗的曲径上快步走着,走上几步便回头看几眼,眼见后门已映入眼帘,不禁舒了一口气。
但是,当她看到快要睡死过去的小厮时,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与不屑。不过稍纵即逝,一眨眼的功夫已是满脸堆满了笑意,缓缓走到小厮跟前,柔声道:
“阿福哥,醒醒,这夏夜凉意袭人,在这打瞌,小心着凉。”
听着这动静,小厮动了动,也不睁眼,模糊不清地道:“燕红啊,怎么?今日并非十五,怎么得了闲过来了?”
“唉,昨日我收到家人的来信,说家中的老娘病重,这不,便趁入夜后好悄悄回家看上一眼,好安心,也亏我们柳姨娘体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说着,艳红作势抹了抹眼睑,继续轻声道:“所以,希望阿福哥莫要声张,免得让柳姨娘难做。”
这时,小厮缓缓睁开了浑浊的眼睛,吧嗒了下嘴巴,狭隘地笑着说:“燕红妹子就这般信不过老哥!平日里,老哥可有说过妹子半句闲话!只要妹子一如往常那般会做,老哥这张嘴算是哑了!”
看着那一脸狭隘之色的阿福,燕红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厌恶,但是脸上仍是笑意不减,娇声道:
“阿福哥说笑了,阿福哥平日的关照,燕红自是记在心中,拿着,这是柳姨娘平日的打赏,阿福哥就拿去喝上几杯。”
说着,燕红将手中的钱袋子塞在阿福的手中,继续道:“往后还要阿福哥继续关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我偷偷回家呢!燕红感激不尽。”
阿福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见有一定的重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哈哈大笑道:
“妹子放心,老哥这张嘴紧得很,时候不早了,快些走吧,免得被他人看到。”
“吱呀”
阿福弯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拉开后门,一双鼠目警惕地往四周探了探,朝着燕红招手道:
“快些,趁现在无人,莫要耽搁了,也好早些归家。”
闻言,燕红快步闪身出去,也赶不及寒暄告别了……
听着身后的关门声,燕红顿了顿身子,便换了方向,往府邸旁边的小巷走去。
“咔啦”
巷子深处,几只觅食的野猫听着这声音,皮毛竖起,瞬间便往四处逃窜。燕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放进墙上的一个方洞中,正欲将砖块塞回去……
“啪”
在这寂静的夜里,一声轻响在这黑暗中无限扩大,将燕红吓出一身冷汗,她猛地回头一看,只见昏暗的巷子里,仅有几个来回走着的小黑影。燕红不禁舒了一口气,将砖头塞回去,便匆匆离开……
“府中的人怎么回事!怎么没有点灯!”流莺看着园中一片漆黑,眉眼间立即涌上了不满,忙抱怨道。
冯玉仙捏了捏眉间,脸上的疲惫之色已是掩饰不了,轻声回道:“府中出了这等大事,下人怕也忙坏了,点灯难免有所错漏。大家都累坏了,就不必麻烦他们了,你去小厨房拿个火折子过来点上就行。”
“小姐就是好脾气!自今早表小姐受伤后,小姐便滴水未进。如今满身疲惫地回到院中却仍是一片孤清,流莺都替小姐抱屈了!”
冯玉仙摇了摇头,好笑道:“你这丫头,看来你的精神头还是很好啊,竟然还有心思为我抱不平。”
“小姐!”听着冯玉仙的话,流莺马上娇嗔道。
“好了,快些拿火折子过来吧,时辰已晚,弄好了,也好早些歇息。明儿的事,怕是更多……”
流莺见冯玉仙满脸的倦色,也不好再多说,轻声回道:“嗯,小姐今日未曾用膳,可需流莺带上些吃食?”
“不了,时辰太晚了,吃了反而硌得慌……”
“好,那小姐小心些,这瞎灯黑火的,莫要绊倒,流莺去去便回。”
冯玉仙看着流莺渐渐淹没于黑暗的身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往房内走……
“啪”
冯玉仙一下便掩上了门,没有了月色的映照,一时之间,房内漆黑一片。她抚了抚额,疲惫如潮汐一般地将她盖个满实,依稀见着了桌椅的痕迹,只是她已不愿移动半分。依着门,缓缓坐下,看着漆黑的房间,竟发起呆来……
“不知玉仙在想何事,竟想得如此入神……”
窗外突然想起一阵熟悉的声音倒是将神游的冯玉仙吓了一跳,她猛地转头看去,只见窗外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看着这熟悉的身影,冯玉仙眼眶间有些酸涩,似乎幼童受了委屈,正好遇上让她心安之物一般……
“怎么?可是我的出现吓到了玉仙?”说着,窗户渐渐打开,一个素衣身影伴着皎洁的月色站着,一脸温柔地看着房内之人。
冯玉仙定了定心神,一双明眸中亦染上了柔情,笑道:“子若倒是不走寻常路,早些时候还在屋顶待着,现下又跑到轩窗下候着。”
淳于棼一个侧身便越过了轩窗,笑道:“玉仙真是聪慧,竟发现当时我待在屋顶,毕竟在场之人也没几个发现我。”
听着这话,冯玉仙的冯玉仙不禁莞尔,此前她之所以知道淳于棼在屋顶,不过是因为淳于棼在她扭头之际露出那片衣角罢了,其中的邀功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淳于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