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坡竹林内,莽莽竹海中夜色如墨,仅有小筑范围内的点点暖光。
莫羡眨了眨眼睛,看着手中微微泛着微光的珠子,澄澈的眼中有些疑惑与吃惊,方才,他不过是运气催动了这串鲛珠链子,为何他的脑中涌进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锦瑟?冯云天?莫羡惊惧之下,扭头看向身后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两人,一位银白锦袍,一位水绿长裙,那熟悉的面容,皆是与方才涌进脑中的片段无异。
“怎么了,可是不知如何操作?”
宋南柯见莫羡扭头看着自己发呆,只见那稚嫩的眉眼间微微皱起,那双平日里笑意满满的澄澈的眼中布满了疑惑与踌躇。她一愣,心下便以为此事,对于莫羡来说,难免有些难为了,不禁便轻声问道。
听到宋南柯轻柔的声音,睫毛微微一眨,莫羡仿佛刚刚回过神一般地扭过头,胖胖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自在,嘴硬地回道:
“宋施主可是太小看小僧了,将淳于施主的魂唤入这鲛珠中,对小僧来说不过绰绰有余罢了。小僧只是……”
“是,是,我们家莫羡可是最厉害的!”身后传来一声打趣的娇笑声。
听到“我们家莫羡”时,莫羡圆滚滚的身子一僵,嘟囔道:“女施主真是不知羞……”
“淳于公子,你怎么了?”
看着这如天方夜谭一般的场景,扬灵心中本是有些许害怕,但是鉴于修远与宋南柯那愈发走近的关系,她便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便随着他们一同出来了。只是她忽地看见那素衣翩翩公子身形有些不稳,继而竟越发模糊了……
闻言,众人皆往莫羡面前的淳于棼处望去,只见淳于棼的身体周边泛出了缕缕黄色的光芒,映得他的身影有些模糊。
“淳于施主刚从缥缈界出来,若是不休养上一段时间,怕是……”莫羡看着强忍痛苦的淳于棼,形神俱灭四个字却说不出口。
宋南柯闻言脸色一凛,随即紧抿了唇,微微皱起眉间,有些迟疑地说:“淳于公子,唤醒太后之事,并不急在一时,还是听莫羡的话,好生休养几日再说吧。”
“不,以在下的修为,仍可撑住,宋姑娘不必担忧。小师傅,可莫误了时辰,还是快些吧。”
淳于棼气身形有些微微的颤抖,衣袖遮掩下的双手紧握,指节泛白,用力得似乎要将整个手骨捏碎一般。
“这,大侠……”
看着淳于棼硬撑的模样,宋南柯心中如同被塞满了石头一般,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求救似的看向身旁的修远,双手有些颤抖地拉住修远的衣袖,希望修远的话可以让淳于棼听进去。
修远的眼神清幽如深潭,硬下心肠不去看身旁那求救似的眼神,一板一字地看着莫羡说:“此事如何,淳于公子心中自是清楚,既然公子。”
话语散开后,扯在衣袖上的手一僵,宋南柯心中微微一沉,有些发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身形不稳的淳于棼,殷红的嘴唇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牙齿印,似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
“开……开始吧……”
莫羡半晌无言,良久才一叹,无奈地运起周身的气息,嘴中念叨着咒语,面前的淳于棼不下片刻,便化作一缕光芒,飞进了鲛珠链中。
微弱的光芒瞬间熄灭,几人瞬间被如墨般的漆黑吞噬……
……
犹如在一条漆黑的小道上徘徊许久,突然而来的光亮,让淳于棼有些不适应,模糊的视线中,隐约可见这青砖黛瓦的巷子,以及眼前那悬挂着的暗红牌匾。
“云淡风轻”
淳于棼口中默默念道,看着渐渐清晰的门庭,他竟然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之感,手中犹如扯上了千百斤的重物,似乎无法抬起手来。纵使木门深锁,但是里面的一切,似乎已是在他眼前一般,当初那个无法践行的诺言,如今就摆在面前。
“咳咳”
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一时之间,本是紊乱的气息更是到处乱窜,让他忍不住咳出声来。
“可是子若回来了……”
一门之隔内,传来那阵深藏于心底的声音,淳于棼僵硬如化石一般伫立着,张了张嘴唇,却没能说出任何话。
“进来吧,方才我出去了一趟,门并没有上锁。”似乎见淳于棼没有反应,门内又传来了一阵轻柔的声音。
淳于棼眼眶有些发红,嘴角扭动了一下,差点便落下泪来,颤巍巍的右手轻轻地贴在门上,轻轻一推,似乎已是将时光推回了几十年前一般。
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庭院的尽头处,一棵艳若红霞的海棠树绚烂地盛开着,树下的石凳上,那绯红的身影正笑意嫣然地看着他,一如往常,那双秋水明眸中,满满当当的都是他的身影。
“今日为何这般早便回来了,可是学堂那群小子今日好生听话了……”朱唇轻启,冯玉仙轻轻地拿起青花茶壶,满脸娴静的笑意,道:“今日子若可是有口福了,这刚到的春茶,便可让你尝尝鲜。”
淳于棼愣愣地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总觉得他要说些什么,可是他脑子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子若可是当教书先生当成呆子了不成,怎么傻站在门口呢。”说着,冯玉仙便缓缓而至,朝着呆愣的淳于棼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却秀眉轻皱,轻声道:
“你手怎么这般发凉,可是……”
感受到手中实在的触感,淳于棼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