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脸色一凛,眸中闪过阵阵惊恐,神色癫狂地朝宋南柯一扬手,只见院中狂风四起,吹得两人衣袂翩跹。
“对!我不懂,我不懂你竟是这般狠心!”狂风之下,宋南柯冷然,毫不留情地一口说破。
“我不懂,你扔下莫羡一人,让他小小年纪如浮萍,在世间随意漂浮!”
狂风骤然而至,四周皆是枝叶落地之声,宋南柯冷冷地撇了一眼愣住的明月。
“莫羡何其无辜!你将他带来这世上,却因心中的情执对他不管不顾。在莫羡生命中,你可曾尽过半分为人母的责任!”
宋南柯一口气将心中猜测全数说出,在听闻莫羡对湛州这般了解时,她心中便是存疑了,待客栈中,莫羡的低头不语,以及明月的落荒而逃,更是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你可知,莫羡居于清州,却对湛州之事了如之掌!”说着,宋南柯顿感一阵气闷与心痛。
“哈哈”
明月倏地笑起来,只是眼中晶莹却是不断地掉落,神情戚戚然让人不忍直视。
“那孩子,不要也罢!”
明月的一句癫狂之语,犹如夏日惊雷一般地在宋南柯耳畔炸开,瞠大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若是真如你说得这般轻巧,为何今日要落荒而逃!为何在我提起莫羡之时,心绪这般激动!”
明月朝宋南柯冷冷地弯起嘴角,只是眸子深处闪过一缕不忍,稍纵即逝。
“因为我心中对那孩子,只有深深的恨意!”明月一双眸子如寒星一般,没有任何温度。
“既然如此,你便将鲛珠链交还与我,这是莫羡娘亲的遗物!”宋南柯特意加重了遗物二字。
明月垂下眼睫,手腕处的那串柔光似乎有些刺眼,睫毛微微一闪,再度抬头时,已是目不斜视,却不说任何话。
“怎么?方才明月姑娘不是言语凿凿吗?此番怎又不愿说话了?”
“一串链子罢了,不要也罢,倒是小僧便欠下宋施主一条链子了。”身后传来一阵稚嫩却又冷静的声音。
宋南柯一颤,心脏似乎停止呼吸了一般。她寻声扭头望去,只见庭院对角的月亮门儿下,一个灰色的小身影静静地站着,平淡、毫不关心地看着她们两人。
“既然这般识相,便免得费我口舌。”明月微微一笑,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只是,在宋南柯看来尤为刺眼,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正欲说话……
“宋施主,此处非寻常凡人。”莫羡看了一眼欲哭之际的宋南柯,微微一笑。
宋南柯嘴角抽动了一下,差点便落下泪来。她呼吸有些粗重,故作轻松态,却哑声道:
“好,大侠在客栈怕是等得十分着急了,我们快些回去,倒也可赶上一同用晚膳。”
“孩子可以走,但是你,走不得!”
宋南柯垂眸瞥了一眼拦于身前的素手,紧紧地抿了嘴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欲将心中的烦闷尽数呼出一般。
“明月姑娘,莫要欺人太甚!”
方才,明月定是发现了莫羡,方才说下这番残忍的话,细想之下,心底便怒火丛烧。
“既然你这般不待见,何必将我置于眼前,不过白白置气罢了。”
明月不知是故意而为之还是顺势而站罢了,竟一直背对着莫羡,闻言,碧波的眼中泛起一缕波澜。
“你莫不是忘了,这身子并不是你的!”
“你这是何必呢!”宋南柯似乎没有惊讶,反而撇了撇嘴巴,蹙眉望着执拗的明月。
“光一个太子,尚不足以让你清醒吗?方才太子之言,若是你没有半分明了,又怎是这般恍惚!”
听着宋南柯的斥责,明月不怒反笑,“说了这么多的话,看来姑娘是不愿留下了。我并非强人所难之人,既然如此……”
宋南柯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直直地撞进胸口,忽地,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下来了,耳畔仅飘来阵阵清脆的风铃声。
原来,在房屋的东北角,悬着一枚金盘,周匝皆垂金铎,风起,宝铎和鸣,铿锵之音,闻及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