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寒月皎之下,尧山之上,一个偷摸的身影不时地四处张望,手中紧紧地拽住一根烟火,脚步匆匆地往前走去。
只见身影于抄手游廊之上左拐右拐,终是进入了一个荒凉的院子中。将烟花筒置于地上,男子稚气未脱的眉眼间染上了一抹喜悦,只是笑容之中夹着几分阴蛰,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
“此事,是时候了结了,明月,若是你要怪,便怪你自个儿,竟将本太子囚于尧山之上。”孙淇看着地上的烟火筒,澄澈的眼中闪过几缕癫狂之色。
“噗”
朝着火折子一吹,孙淇眼中立马染上了一缕火苗,飘忽不定,正如当下孙淇紧紧拽住火折子不放,心中似乎尚未落下决定。
看着手中似乎随时要熄灭的火苗,孙淇脑中忽地浮上明月那一脸戚戚的模样,竟然生出几分隐隐作痛,手中的火折子不由自主地松了些许,这种情绪在内心的最深处,隐藏之深,他似乎已是无法察觉。
脸上一凛,随即紧抿了唇,孙淇默默地皱眉,看着微风之下飘忽的火光,此事若成,他的太子之位便无人可撼动。但是,为何,他心底没有半分愉悦……
“啪”
忽地,荒凉的院中想起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孙淇一惊,手中一抖,火折子瞬间跌落在地,徒留几缕火星与一股淡淡地硝烟味于院中漂浮。
孙淇侧目倾听,只闻四周皆是一片寂静,耳边仅传来他擂鼓一般的心跳,他微微犹豫了一下,才迈开脚步往动静所在走去。
“咔”
假山之后,杂草丛生,孙淇的心脏几乎已是提到了嗓子眼处,一步一脚印地缓缓往假山处走出,脚下忽地踩到了一抹硬物,一声破裂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孙淇下意识一颤,另一只脚尚在半空中停滞,他僵硬如化石一般伫立着,脚下硬物的触感直冲脑中的神经,他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见无半分人影,暗暗一咬牙,缓缓移开脚下。
皎洁的月色下,一枚已是断成两截的木簪陷于土里。孙淇弯腰拾起木簪,非名贵木材的坯子下,笨拙的手法雕刻着一尾小鱼,估计因长年累月的触碰抚摸,木簪变得光滑无比。
只是,看着这木簪,孙淇心神有些恍惚,心底似乎有什么将要呼之欲出,但是他使劲一想,他的脑海中,倏地变得茫茫然的一片空白。
对于无法掌控的局面,孙淇面上有些阴蛰之色,折成两半的簪子被紧紧地抓于手心,刺疼感慢慢地渗进肉里,火辣辣的疼痛烧上脑门,变成了一股按压不住的邪火。
只见孙淇身形如风,瞬间便拾起了熄灭的火折子,再次点燃。此次,澄澈的眼中再无犹豫,唯有满满的疯狂戾气。
“咻”
火舌碰到引线,不消片刻,一声光芒飞腾而出,于繁星间瞬间炸开,在孙淇阴蛰的脸上映下沟壑交错的阴影。
看着渐渐熄灭的信号烟火,孙淇一声轻笑,在荒凉的院中显得尤为阴森。睫毛微微一眨,眼中似乎突然间便一片澄澈,微微犹豫了一下,方才踏出了院子。
“哒……哒……”
看着孙淇一点点将要消失的身影,明月缓缓走出假山的阴影,只是,宛若碧波的眼中一片平静,无悲无喜。
她垂眸看着地上那抹印记,仿佛没有了呼吸一般,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底的寒意层层弥漫。
“明月,明月,据说,男子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皆要为女子送上定情之物……”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不管明月是何人,在我心中,明月便是我的妻子。这木簪,便是我们携手到老的见证……”
那抹邀功的孩子气在脑海中反复地回想着,明月的双手在不知不觉已是收紧,嘴角泛起一抹怀念的弧度。
“阿淇,簪子坏了,你,可是仍在怨我?可是连这最后一点念想,你,亦要收回去……”
明月的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当初她做下的的事情,她又有何脸面求得他的原谅了……
……
“吱呀”
孙淇匆匆推开门,忽地看到房内女子悠闲自在地抿着热茶,孙淇下意识地一颤,强自镇定,问道:
“时辰这般晚了,你过来想要作甚?”
明月轻抿了一口茶,眼波微转,顾盼生辉地看了孙淇一眼,声音洋洋盈耳充溢着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活色生香。
“夜间难寐,便想着过来瞧瞧你,住的是否习惯。不想,这夜间寒重,你倒是有这般雅兴外出散步。”
听着这林籁泉韵,酥香脆骨之感全然没有,孙淇仅有阵阵的寒毛倒竖的寒意,拿着木簪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收紧了,手心传来的阵阵刺疼让他方才有了几分清醒。
“皎月当空,繁星满天,正好我亦睡不着,便外出走走。若是……”
“呆站着作甚,过来坐着吧。既然夜不能寐,我们亦好做个伴,好好聊聊。”
孙淇微微犹豫了一下,见明月低垂着眼眸,平静的脸上无甚怪异,才缓缓走上前去。
明月微微一笑,从红泥小炉中拿起一壶温酒,轻轻为孙淇倒上,寻常得如道家常一般。
“认识这般久了,我亦未听你说过家中之事……”
孙淇哂笑一声,“有何可说,帝王之家,一如坊间传闻。”
明月似乎没有听出孙淇言外之意,继续温声细语道来:“生母自你出生之际便逝去,寄养于皇后身侧,日子定是难过得很吧……”
“啪”
孙淇重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