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家自老夫人于寺庙中吃斋念佛起,家中的大小事务虽说皆又大夫人掌权,但是大夫人终究是外姓人,且膝下没有半点欧阳家的血脉,所以,在账上收支这块就由欧阳家的唯一的血脉欧阳淇负责。
寒冬腊月中,屋外朔风呼叫,夹着阵阵雪沙,扑打着匆匆而行的人们。而屋中炉子烧得暖和一片,舒适得紧。只是,东侧园中的正房里,不断地传来阵阵哀叹声。
“唉!”明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便是手中研着的墨亦随之泛起圈圈涟漪。“你说,你已是连着好几日都在看这劳么子账本了,你便不打算歇歇吗!”
欧阳淇翻阅的手微微一顿,好笑地看了明月一眼,轻声道:“年底了,家中大小事务都到了结算的阶段,难免繁重些。”
“有些事情,交给手下之人未尝不可!”明月轻轻按住欧阳淇的手,关切道:“你看你满脸的疲惫,感觉你下一刻便要累倒在案上了!”
看着明月微微蹙眉起的眉头,欧阳淇心中顿时升其阵阵的暖意,微微一笑。“你性子活泼,如今让你好几日都陪我闷在这,倒是委屈你了!”
听着欧阳淇问非所答的话,明月轻哼了一声,喃喃道:“我的一片热忱真心,倒是忽略了!”
“哈哈……”欧阳淇轻轻拉过明月的手,将明月顺势置于腿上,脸窝在明月的颈脖处,轻轻说道:“明月对我的情义,自是深深地刻于心尖不敢忘记。这世间,除了祖母,便是明月最为真心待我,我又怎敢有半分忽略明月。”
闻言,明月身子微微一僵,抿了抿嘴巴,良久方才一叹:“你这呆子……”
明月忽地捧起欧阳淇的脸,宛若碧波的眸子铺上了一层幽深。“日后,莫要再说这些傻话了,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你亦该好好疼惜自己。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很疼……很疼……”
明月说话的声音越发的微小,眼眶有些泛红。离开的话题,自那日起,两人皆是避而不谈,只是,她现在很是担心,担心她心底的满腔爱意,上天不愿给她时间倾述……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明珠有泪,然你乃明月,日后,切勿将明珠之事扯了过来。”欧阳淇看着明月眼角留下的一滴晶莹渐渐化作一颗珠子,伸手接住。
“你看,明月的泪甚是珍贵,怎可这般轻易便落下……”
“嗯!”明月吸着鼻子,轻点着头,硬是扯出一抹笑意。
“凡间有句俗语,男儿有泪不轻弹弹,日后,我便要如此一般,定不轻易落泪。当然……”
明月忽地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眉梢微挑,笑道:“除了为你做桃花糕那不可避免的状况!”
欧阳淇想起前几日明月在厨房的狼狈样,不禁温温一笑,调侃道:“说起来,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到你做的桃花糕。”
明月一愣,眨巴了眼,忽地反应过来,上一次皆因她一时失神,以致桃花糕成了一锅焦炭。她轻轻地依在欧阳淇的怀中,不禁莞尔。
“下次,我定做出世间最为美味的桃花糕送于你面前。”
听着明月大言不惭的狂妄,欧阳淇不禁一笑,正欲张嘴说话时……
“公子!”门外传来轻罗哽咽哀痛的声音。
“老夫人,老夫人她,她去了……”
明月忽地觉得身边之人身子猛地一僵,似乎整个身子的血液一时间停止流动一般,以致整具身子发冷发僵。同时,她的心似乎亦随之而顿住,剩下满腔的心疼……
“寺庙中传来消息,让府中的夫人和公子快些过去……”轻罗的声音惊醒了不知所措的明月。
“阿淇……”明月一声小心的轻呼,双手不禁环住失神的欧阳淇。
“我在呢……”
闻言,欧阳淇的眼中方才有些些活络之色,只是其中的哀痛不减,他垂眸看着怀中之人,似乎不受控制喃喃道。
“可是我……可是我的所谓煞气!”明月手臂一痛,只见欧阳淇不自觉都收紧了抓住她手臂的力气,自责地看着看着她。
“不是!”明月心疼地抚揽住僵硬的欧阳淇,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柔声说道:“什么天生煞气的命格祸家灾己都是无稽之谈罢了,他们不过是仗着这个荒谬欺负你!”
“真的?”欧阳淇忽地如孩子一般,急急确认道。
“真的!”明月听着欧阳淇的话,有些哽咽。
……
老夫人临去前,特意吩咐下,丧礼需在寺庙中操办,亦不可大操大办。所以,寺庙中的辟岀的一个会客厅中,挂满了哀丧之物,一口朴素的棺木置于厅中间。左边依次跪着欧阳家一众人等。
明月默默地烧着手中的冥纸,余光间时不时地打量着欧阳淇,只见其仍是一副呆愣的模样,眸中的哀痛却是长久不下。她心中不禁一叹,看了一眼置于厅中的棺木,此前还握着她的手说着谆谆教诲,眼下却已是泯了意识,踏进奈何,到底是天命弄人,还是……
她似乎无意地看了一眼哭的肝肠摧断的大夫人,眼中闪过一阵狐疑。老夫人身子一向硬朗,怎会说没就没了。此事,估计与人为脱不了干系!
“安人!”此前还强忍着的大夫人朝着棺木忽地便嚎啕大哭。“你怎么这般狠心啊!扔下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你让我们这些后辈该如何是好!”
“姑姑,节哀!老夫人生前心慈,定是不忍姑姑为她哭坏了身子!”立于宾客之席的李延忽地哀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