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口中的“阿泽”是……
云落一阵眩晕。
“不必客气。”月泽温和地回道。
果,果然是月泽。
“若不是你,那穷奇兽还不知要在苍梧丘为恶多久”。瑶华朱唇轻启,吐出来的字像是落在玉盘上的玉珠,很是悦耳“倒是因此害你伤了眼睛,实在是愧疚。”
“无事。”月泽背对着云落,云落瞧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但是云落想着月泽此刻一定是很温柔地看着瑶华吧,月泽对女子都不亲近,除了瑶华。
四荒皆知,神京太子月泽心上独放一人,那人便是瑶华。
要不是云落中间插了一脚,他和瑶华早就花好月圆白头偕老了。
可惜可叹,她云落做了砍断连理树的那把斧头。
月泽对云落就不曾这般温柔过,但他也不对她发怒,只是冷眼看她,带着淡淡的疏离。
旁人都说清微君容止端雅,品行高洁,为人甚是好相处。
那些人的眼睛怕是都患有严重眼疾……
月泽都肯为了瑶华去诛杀上古凶兽穷奇,还因此伤了眼睛,看他对她多好啊。
云落胸口一阵发堵。
堵着堵着脾胃里便涌上来一股酸气,云落扭了扭脑袋,偏到一旁,“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云落正寻思是不是早上贪嘴,蛋羹吃的太多了,忽觉头重脚轻,一阵眩晕。
虽说没有吐到人身上,不过这么一下折腾云落就变回了原形,从树上落了下来。
还好,柳树生得并不是十分高大,摔在地上应该不会太疼。
但是她忘了,之前自己是立足在人家头顶之上的柳枝。
所以她……好死不死地跌在月泽身上。
月泽下意识地去接,于是云落便尴尬地挂在他身上。
“真,真巧啊。”云落脸皮勉力抖了抖,尽力抖出一个笑来。
而后扶着月泽手忙脚乱地站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惶惶地转回身。
“云,云落?”瑶华本就被从天而降的她吓了一跳,此刻瞧清楚云落的模样,那张脸登时惨白得不成样子。
“许久不见了瑶华神女,近来可好?”云落白皙的面庞上腾起几块红晕:是她的错,将一个好好的美人吓成这副样子。
“我,一切安好,倒是你,不是……”瑶华伸出如削葱般细长白嫩的手指颤抖着扯了扯云落的红衣,又探到云落脸上点了点,惊骇不已“是,是真的。”
“神女这可就说笑了,云落自然是真的。”云落对瑶华反常的行为也感到迷惑“倒是神女,六百年不见,好像……变得更加活泼了些?”
“你,阿泽,她……”瑶华有些语无伦次。
物是人非啊物是人非。
云落记得瑶华一直都是谦逊有礼,温顺毓秀的模样,何时有过如此神情,虽然这样看起来也美。
“星儿,你先回去,我晚些时候过来。”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
云落照旧转回身,转回去了才记起来早已不是从前。
可月泽此刻的模样也是让她痴在原地。
早些时候还蒙着的黑布取了下来。
他眉眼轻弯,眸子里像是有星子。
万般风华黯然失色在他眼中。
瑶华一愣,随即欠了欠身子,与她们道别“那我便先走了。”
走了几步,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回来盈盈道“我晚些时候在三十二殿等你吧。”
月泽一颌首,眉目间笑意愈盛。
“我不是故意的!”
瑶华一走,云落立刻举起双手解释——这是她犯错时常用的姿势“我无意间过来看看的,看到这里有人没忍住就……我没想到是你们,我错了。”
其实云落蛮心酸的,明明她才是正房夫人,结果还要因为扰了自己夫君与别的女人幽会而道歉,天底下的夫人哪有她做的憋屈!
”以后没事不要出来。”月泽敛了笑意,眸子低垂,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波澜。
“月泽,既然今日碰到你了,我倒是要问问你”,云落抬头挺胸,使自己看起来尽量有底气些“你是何时认出我的。”
“一开始。”
“那你既然认出我了,可你并没有当场戳穿我不是么?”云落吞了吞口水,一开始就发现他了,月泽的眼睛真是越来越毒了啊,带着块黑布都能辨出她“一开始不是要放我走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若是没有事,那你可以放了我么,我要回酆都城!”云落深呼吸几口,见月泽半日不答话,一鼓作气将自己憋了很久的话都说出来“我很久没回去,如今急着回去,你既已一封休书递与我,那你现在这么软禁着我毫无道理。”
“休书……”月泽眸子闪了闪,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一句“若我不应允呢?”
“月泽,是我对你死缠烂打,是我逼着你娶了我,害你与瑶华有情人不得眷属,我想了五百年,也想通了,情爱这东西,勉强不来的。我也知道我错了,对不住,耽误你那么多年。”云落没想到现在的月泽心里还对从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认真地道歉“后来出了那件事,我知我犯下大错无可挽救,对你亦是心怀愧疚,可是你现在好好地活着,我也在鞠陵于天呆了五百年,行走于凡世一百年,该赎的罪我都赎了,我求求你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了我吧。”
“往日的情分?”月泽缓缓抬起眼,一只眼微微泛着金黄色。
他生来就是帝皇瞳,注定他日后会是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