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烈见他神色,还道他不明白,便先拿来自己咬了一口,直吃得墨绿色的胆汁顺着口角流下,足足吸食了一大半,才又递回过去。
苏佑从小到大如何吃过这种东西,待要推辞,忽然转念一想:他是我父辈中人,将蛇胆与我乃是好意。我若不受,岂非失敬。
想要硬着头皮吃下去,无奈才举到口边便闻到一股腥臭之味,几欲作呕。他刚想捏着鼻子勉强吞下去,瞥见祁烈脸上神情有些不以为然,猜到他嫌自己胆量不够,一时间好胜心起,一把将半块蛇胆全都塞入口中,嚼了几下,死命咽了下去。
祁烈哈哈大笑起来,刚要将腰间的清水囊递过去,忽然苏佑一扶腰,已是弓下了身子。
他紧接着一阵狂呕,将方才的蛇胆连同之前的茶水点心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足足吐了有一盏茶的功夫。
这一吐把苏佑吐得浑身乏力,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他靠在草丛边吃力地笑道:“我可是尽力吃了,可实在吃不惯。”
祁烈听不懂他的话,但眼中甚是赞许。他去河边重新灌了些清水,让苏佑漱了口。说来也怪,清水入口后,苏佑忽然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倒比骑马前还要精神不少。
难道是这蛇胆的功效?
苏佑不由暗暗称奇,看来这血族人虽然茹毛饮血,但也自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两人正坐在河边歇息,远处一队人马赶到。
马配银,人配金,这队人马从老远的地儿就珠光宝气地映入苏佑的视野,苏佑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罗布,真是走哪儿都不忘排场。
祁烈见是罗布赶来,显得懒怠搭理,对苏佑行了一礼,自上马去了。
其实苏佑本来正在兴头上,还想再跟着祁烈打一圈猎物,被金刃王这么一搅合,一时兴趣索然。
罗布似是全然没瞧见他的脸色,上来就亲热地叫唤道:“第一场打完了吧?该由我排陪国主第二场了。哎哟,我的王侄儿诶,王叔可备了好些个好东西,咱们好好去前面的林子里头乐一乐。我刚听说了,半路里来蹿出头野猪是吧?可把王叔我给吓得肝儿颤。你说这祁烈也是鲁莽,一个人都不带就这么领着您跑了,这万一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他赔得了么。”
苏佑心中有些不悦,祁烈行事虽然有些糙,可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有种兴奋。好些自己不曾经历过的事,祁烈都会严厉地逼迫他去尝试,而这正是自己从小就欠缺的。虽说舅舅也会严厉,但在外出游玩这件事上一直是慎之又慎,唯恐他受半点伤,想必是怕日后不好与温兰交代。
苏佑这边还未答话,罗布已经一挥手,立时上来四个侍从,每人都奉手过顶捧着一把弓,不是金光闪闪就是珠玉满镶,哪里像是打猎用的,倒像是金刀毗罗宫里的摆设。
“不劳王叔费心,我手上这把弓就很好,我刚才还打了一头鹿呢。”
“哎哟哟,国主英武逼人,不愧是当世英雄,这英雄就得配好弓!”罗布说着,又一挥手:“来人啊,把那把麒麟双弦宝金弓取来。”
苏佑一听这弓的名字就皱眉头,心想这和苍梧国的那个什么英武睿智护国太师算无遗策墨有得一拼。
罗布瞧他神色不以为然,忙把弓往他手里一塞,说道:“国主可别小瞧了这把弓,这可是罗布儿我花了大心思才打造出来的。弓身轻,箭羽长,飞得远!”
苏佑掂量了一下弓,皱眉道:“是够轻的,就这么轻的弓,射出去的箭还能有准头么?”
罗布一阵诡笑:“国主放心,我这弓的妙用就在于没准头也能射得中!”
“什么?没准头也能射中?”
“哎,何止是射中,这一箭出去,有几只兔子就射能中几只兔子!”罗布得意洋洋。
苏佑被引得来了兴趣,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把弓。弓身除了华丽精美以外,执在手中轻若无物,那根弓弦更是细如麦苗。
偏偏是这样小巧的一把弓,配的箭却比平常的粗了数倍。尤其是箭头,纯金打造不说,又大又扁,哪里还像是箭,倒像是在箭上挂了个大金戒指。
这是什么怪箭?
“王叔……这真的能打猎嘛,别是被我给绷断了就可惜了。”
“放心,绷不断,断一赔二!”罗布转念一想,又不是在跟苏佑做生意,忙改口道:“断一赠二!”
说着,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金刀护卫立刻上前来,扶着苏佑上马的上马,提弓的提弓,箭袋也早有人抢了去背在背后,只是另一个金刀护卫想要上去牵缰绳,不料小乌云狮一个转身后蹄一抬,那护卫被撅得飞起,因他腰间还别着刀,活脱脱成了飞刀护卫。
罗布怒喝道:“这畜生竟然伤人!”
苏佑忙道:“不用不用,这马我自己拉着就是。”生怕罗布又要牵出什么黄金珍珠翡翠马来让他换,他可舍不得这匹小乌云狮。
罗布见苏佑护马护得紧,立刻知趣地按下不提,切回笑脸道:“那就请王侄移步前面的林子,嘿嘿嘿,保证您满意。”
苏佑好生奇怪,不知他在诡笑什么,只得依言上马入了林子。
只见林中四处都低低地围了一圈罗网,网眼密密麻麻,看上去连只手都伸不进去。
那圈网的边上已按各个方位都站了不少的金刀护卫,那些护卫的肩后都背着一个大麻袋,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古怪东西。
罗布跟在苏佑后面,高声喊道:“国主驾到,开网!”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