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澹愈发后悔起来,要不是双泉亭中与妹妹撕破了脸面,又怎会使妹妹暗中行挑唆之事?说到底,这因果报应竟应到了自己的身上。
洁儿……母亲还以为允了那幅画像与你,能成为一份小小的补偿,没想到竟然会成了你的催命符……
“不……不!”朱玉澹忽然从椅子上强撑着立起来大声叫道:“来人,快来人!将那副画像取回来!”她俨然恢复了往日不可一世的帝王的气势,却失了那份气定神闲的自信,只是狂怒般地大吼起来:“你们都聋了么?朕的话,你们听不见?”
然而哪里会有人应她,祁楚坐在角落边看着朱玉澹几近癫狂的神情心中暗叹,没想到这女人的悲惨际遇还真不在自己之下。
“太迟啦,那画像早就已经送到了万桦帝都。只不过我听宫中的眼线说,暂时还搁置在库房里,不曾被翻拣出来。”温兰冷眼在旁看着她,嘴角兀自挂着一丝笑,“何况你以为,你还是昔日的明皇么?”
朱玉澹被他说得呆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的一身素服,这才忽然回过神来。
这里不是来仪宫,头上也再没有紫金冠,自己只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妇人,别无他尔。没了权力,没了威势,甚至身无分文,能拿什么去发号施令?又有谁会去听她的话?
她几近绝望地看向温兰,仔细辨认他的神情。
观心术……我还有观心术,定能观出他所欲所求。
是了,他看不惯我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想要将我踩在脚下,他做的这一切一定只是为了平复他压抑已久的怨恨!那我就成全他,我去恳求他,满足他想羞辱我的目的。
朱玉澹悲哀之极竟然隐隐有了一份侥幸之喜,至少自己还有昔日的尊贵可以供他践踏,并非一无所有。
她紧紧抓住温兰的衣袖,无比哀求地说道:“大巫神,朕请你……哦不,我求你,求你让你在苍梧皇宫里的人悄悄地将那画像取回来,我求你了……”哽咽处已是泣不成声。
“上明皇……你在求人办事之前,难道就不想想是如何待人的么?”温兰手中捏着那封卷成纸卷的密信朝她扬了扬,幸灾乐祸似地瞧着她。
“是我不好,是我思虑不周……一切都错在我,还望大巫神不计前嫌。”
“便只这点诚意?”温兰依然皮笑肉不笑。
朱玉澹将嘴角的眼泪咽下,强作镇静地答道:“这信……这信如今已是被你截下,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取回画像不提此事,我愿……我愿在此立刻剃度削发为尼,此生永不踏出这沐恩院一步,也再不问任何尘世俗事,可好?”
祁楚再也忍不住,大声道:“温兰!你这么拿她的女儿去逼她一个妇道人家,你羞不羞耻?!”
温兰回头怒喝道:“妇道人家?!你知不知道这个妇道人家在霖州城坑杀了我多少伊穆兰将士?我刃族族长死于她手,两万金甲兵埋骨地下,她当日心狠手辣时可曾想过我那些族人的女儿们在何处痛啼不止?!你现在来与我谈论羞耻?你们血族连族人的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