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延先前听了叶知秋的话,也想安抚围庄有功的老曹一番,说道:“曹统领想太多了,不管是不是让,他猜对了便得赏,我是太子,当然要赏罚有度啊。f=”
说着,朝太子妃看了一眼。
朱芷洁知道他的意思,便从袖中取出方才丈夫暗中交予她的那两方太师墨,盈盈笑道:
“我听太子说起过你这名字的由来,想必你父亲也是有所期冀。既然如此,这两方墨大约还能用得上。望你将来学有所成,能为太子有所助益。”
老曹见连太子妃都亲自张口了,叫苦不迭,他飞快地瞟了一眼陈郑二人。
他们会动手么?
如果赏赐便是暗号,这便是开了祸端么?
上天保佑,希望如叶知秋说的那样,不是太子要和自己翻脸,而只是陈郑二人心怀险恶!
老曹紧紧地握着那把尖刀掩在盘边,看着儿子站起身来。
一步,两步。
跪拜、接墨、再拜、起身。
儿子的每一个动作都让老曹觉得时间过得漫长无比,不知觉中已是满脑门的汗水。
然而一切都平静得出奇,太子没有翻脸,陈郑没有动手,儿子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接了墨便回了座去,还冲自己笑了笑。
不知什么时候,叶知秋已经回了座,端起酒壶亲自替老曹斟了一杯。
“令郎才思敏捷,又得赏赐,可喜可贺啊。”叶知秋笑意不减,看得老曹几乎有了种错觉,好像下午密谈时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叶知秋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然而就在老曹疑惑的时候,叶知秋极小声的一句话让他顿时清醒:“还须警惕。”
老曹惊疑,这是何意?
现在不就是你预料的那样,陈郑二人是想陷害我么?我只按兵不动便可,如何又要我警惕?
他瞥了陈郑二人一眼,陈麒与那裴然正有说有笑,郑崙却在与他使眼色,似乎颇有难言之隐。
可老曹与他二人坐得实在太远,没法交头接耳,他只得暗自琢磨,难道还有别的花招?
叶夫人见老曹神情古怪,轻声问道:“我见曹大人不太动筷子,可是今日菜肴不对曹大人胃口?”
“哦,没有没有,嫂嫂的菜好吃得很。”
叶夫人没料到他会直呼嫂嫂,脸上一红。其实她只是见到曹习文,想起丈夫提及他儿子与茵儿的亲事,所以忍不住想与老曹交谈几句,感受一下这个曹氏是个怎样的人家。
那边裴然又被陈麒灌了几杯,已是语声渐高,李重延则与曹习文说笑不断,席间的气氛有些热闹起来。
王公公依然忙碌着,或替太子斟着酒,或递着筷子,满脸欢喜地看着他。
太子高兴,老奴就高兴。
朱芷洁极少见到这样随意高声喧哗说笑的场面。
在太液城时,用膳时永远都是安安静静,连吃个贝壳都不出声,更别说是谈
笑了。
李重延与曹习文越喝越起劲,朱芷洁夹在中间自觉有些不便,索性朝丈夫笑道:“重延,虽说此举不合规矩,我看你们也不在意,索性你先与我换着坐,说话方便些。”
李重延连连称好:“太子妃真是善解人意。”
这么一换,朱芷洁便邻上了叶知秋。
两人起初说了几句客气话,朱芷洁不禁叹了一句。
“说起来,我听我姨母提过,当初还是叶大人做了我姨母的联姻婚使,真是与我碧海国渊源颇深。”
“银泉公主殿下么?臣那时还年轻得很,稀里糊涂便受了那样的重任,现在想来都有些手足无措。”
“叶大人自谦了,其实我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书香门第,能使叶大人如此知书博礼。我看尊夫人亦是气度不凡,想必祖上尊氏必是恪守法度,言传身教又治家有方的名门吧?”
叶知秋颇有深意地一笑:“殿下过赞了,臣与内人都是漳州人士,平平无奇。说到言传身教,臣的父母皆是不幸早丧,这教化么……臣惶恐。”
“哦……”朱芷洁很有些意外,没想到叶知秋从小就这般疾苦,提到了他的痛处。她转了话头说道:“我自幼居于深宫,很羡慕叶大人能出使各国,见访各处风土人情。碧海国也有不少邻邦小国会前来觐见,但我都只能隔着远远地望一眼,并不能交谈,可惜得很。”
叶知秋拱手道:“长夜漫漫,席间也无甚助兴,若殿下有兴趣,臣倒是可以说一些出使游历时遇到的些故事。”
朱芷洁一听岂容错过,当即点头道:“那再好不过了。”
叶知秋想了想,道:“这样吧,臣就说一个年轻那会儿出使过的一个小国时听到的秘闻吧。”
“哦?是哪个小国?”
“那小国现已国破人亡,国名不提也罢。”
朱芷洁见他神色显然是不肯明言,暗忖大约是涉及苍梧国昔日的邦交有些不便之处,毕竟叶知秋是礼部尚书,须得公私分明,于是也就不再追问了。
“那个小国国土虽小,但政事清明,国泰民安。国主仁德,又有一能臣,任了宰相。君仁臣智,倒与我苍梧国太师府尚存时有几分相像。国主对宰相极其信任,宰相对国主也是尽心辅佐,是出了名的贤相。然而这位贤相虽忠心无二,却总是担忧将来的事。”
“哦?这是为何?”
“这位宰相觉得自己已位极人臣,但富贵荣华总是过眼云烟,日后自己总有要死的一天,那么将来的家业和膝下的后代如何能持得长久才是心头的难处。时逢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