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大笑道:“看来我今日大可一醉了。”
巴比伦道:“放心,今日雁翎公主、傅介子、尉屠归、昆仑奴等英豪,皆是今日单于婚礼的唯一特别嘉宾,几位若不尽欢,那就有些遗憾了。”
雁翎公主忍不住道:“只有我们几个客人么?”
巴比伦笑道:“沙姆巴拉行宫中除了各位外,还有谁配作单于的嘉宾。”
雁翎公主冷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倒该觉得荣幸得很了。”
突然,且鞮单于匆匆走来,道:“乐师奏乐,婚礼即将开始。”乐声奏起,节奏清悦而缓慢。十六对童男童女,有的手捧花篮,有的手捧吉器,从地毯尽头处,踏着乐声的节奏走了过来。这时,却有四个吉服少女悄悄走到苏武等人身后,手持银壶,俯身为他们各自倒了杯酒。
苏武微笑道:“多谢。”那少女却在他耳畔轻轻道:“王妃有令,大人若是说出了半句煞风景的话,小女左手的尖刀,便要自特使背后的神枢穴刺进去了。”
苏武斜眼一瞧,雁翎公主等人面上也微微变了颜色,显然他们每个人都听到这同样的一句话了。冷凉的刀锋,已穿过椅背的雕花,抵在苏武背脊上。苏武笑道:“你家王妃也未免太小心了,在下等像是煞风景的人么。”
那少女缓缓道:“大人若是不说,那自然再好也没有。”
缓缓站在旁边,但刀锋却仍然停在那里。牡丹汗所叮嘱的,自然是怕苏武说出她和冒顿的关系,她行事计划,当真是每一个细节都不会遗漏的。苏武面上虽仍带着笑容,心里却不禁叹息。
这时,童男童女都己走过。接着,是十六对身穿五色纱衣的绝色少女。乐声的节奏更缓。
殿堂之中,除了苏武等四人外,别的人都已肃然立起。于是,身穿紫缎长袍,头戴王冠的冒顿,便在巴比伦与另三个英俊少年的簇拥下,走上红毯。他领下的长须修整得就好像缎子似的,在灯下闪闪发光,他眉心那道疤痕,似乎也在发光。他大步而行,全未依照那乐声的节奏,目光顾盼之间,仍不脱一代霸主主的英雄之气。傅介子轻笑道:“单于做了新郎官,还是像找人打架似的。”他语声说的本极轻,但才说了一句,冒顿两道发亮的目光,已闪电般向他扫视了过来。若是换了别人,早已骇得不敢噤声。但昆仑奴却故作不见,反而大笑道:“单于,恭喜你呀!但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你又何妨作得和气些,也免得骇坏了新娘子。”
他这样一叫一笑,满堂中人不禁都为之失色。
冒顿眉心微皱,但瞬即也大笑道“你放心,本王那新娘子,是谁也骇不着她的。”
尉屠归叹了口气,道:“这倒是实话。”大笑声中,冒顿已步上石阶,在椅子上做下来。乐声继续着,大家都瞧着门口,等着新娘子出现,但直过了盏茶工夫,还是没有瞧见新娘子的人影。满堂中人面上都不禁现出了诧异之色。
傅介子大笑道:“莫非临阵脱逃了么?”
他们虽然明知圣女牡丹汗决不会不来的,如此说来,只不过是故意气气冒顿,他们此刻自然再也不怕冒顿。一个反正已要死的人,还怕谁?冒顿面色也沉了下来,沉声道:“她到哪里去了?”
巴比伦凑首过来,沉声道:“半个时辰之前,弟子还曾见到王妃在百花堂中上妆。”
冒顿道:“还有些什么人在那里?”
巴比伦道:“除子那两位老经验的喜娘,和龟兹最出名的,兼卖花粉的梳头师外,就是王妃随身的丫环。”
冒顿皱眉道:“那梳头师……”
巴比伦笑道:“那梳头师在龟兹一带做了三十年的生意,所有大户人家闺女出嫁,都是他承包的花粉,算得上是个老实人。”
冒顿道:“你可曾仔细调查过他?”
巴比伦道:“弟子非但仔细调查过他,也还仔细检查过他,也绝未夹带东西,才放她进来的。”
冒顿微露笑容,道:“这两天本王心中不免对今日之婚礼有所牵挂,是以别的事便都疏忽了,
你却要分外出力才是。”
巴比伦恭声道:“弟子全力以赴保卫婚礼安全,请单于放心。”
冒顿颔首道:“好……很好……”他笑容初露,忽又敛去,皱眉道:“但她此刻怎地还不来呢?”
巴比伦道:“弟子方才已派人催驾了。”
冒顿道:“你再瞧瞧,那边是否有什么……”话犹未了,展颜笑道:“来了!”他们说话的声音极轻,别人也听不出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只见到冒顿展颜一笑,大家就一齐扭头望向门外。今日的新娘子,未来的匈奴王妃……牡丹汗果然已在门口出现在了和悦的乐声中,她莲步姗姗走了进来。
她穿着十色缤纷的丝绸,辉煌的彩带,远远拖在地上,拖过红毯,看来就像散花的天女。
她头戴着凤冠,垂着纤巧的珠帘,自银雾般的珠光间望过去,她娇笑的面靥更胜过仙子。她虽然只是一步步走着,走过的虽然只不过是条红毯,但她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彩云上,仪态万方,令人不可逼视。殿堂中坐的都是男人,每一个男人都不禁在暗中发出了赞叹之声:“谁娶着这样的女子,当似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只有苏武等人知道,谁若能娶着她,那人必是倒霉了,尤其是此刻将做新郎的冒顿……他本来也许是冒顿的大喜,但眼看就将变成世上最不幸、最悲惨的人,这一辈子也休想再有冒顿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