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稍有点讷讷:“你最好也不要去。”
木罕道:“为什么?”
李广利道:“我不想你死。”
木罕道:“你怕,我可不怕。”
李广利道:“我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李广利沉吟了一阵,道:“是冒顿下令我做的?”
“不是。”木罕公主挺着胸,仰着脸,那稚气又呈现在脸上:“是我叫你做的。”
李广利叹了一口气,摊摊手道:“那我不能更为你做了。”
木罕公主杏眼一瞪,道:“你!”
气白了脸,跺一跺脚,转身就走。
等了一会,却不见李广利再追上来,也不听他再说什么,回首时,连李广利的人影都不见了!
木罕气得又跺脚起来,这次跺得大力了,足趾也隐隐作痛起来。
木罕公主本来自高奋勇,同父请命,一是监视李广利是不是真的诛灭特使苏武,二是要试探李广利是不是会为冒顿而胆敢得罪龟兹国的第一武士。
可是,连她自己也不了解的,当她躲在李广利的怀里之时,被那一种无形的男子气慨和实质的英雄魄力所震住了。
不知怎么的,像她这么刁蛮而天不怕、地不怕,一向被人宠护惯附和习惯了的个性,也无由地弱小了起来,纤怜了起来,温柔了起来,像一朵向目葵忽然开成了好小好小的一朵雏菊,让风吹吹,花瓣不落也要瘦了。
这种感觉对木罕公主来说,虽然独特,但并不深刻。
不过,当李广利问她杀铁拐子与佛跳墙是不是冒顿的意旨时,她却冲口而出是自己的意思。
只要是她自己的意思,李广利如果担了,那就是为她而做的。
可是李广利掉头而去。
木罕公主的内心似有一把把火在燃烧,脸色却冷得发白。
她稚气而又傲气她笑着,自尊却像刚给人淋了一桶水。
李广利居然不做!
这些年来,她要谁做什么事,就算是必死,再大的危险,那些男子也前仆后继,争先恐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竟然有个李广利!
她心里恨恨的想:我一定要他好看,总有一天……。
她忽然想到了另一点:李广利不敢去杀铁拐子与佛跳墙,她的任务本来算已失败。可是,佛、铁两人确实是冒顿的仇敌,她要不要真的过去诛杀了这两人呢?
冒顿曾经说过,这两人,决不是她所能应付得了的!
想到这里,她已经要打消了赴黑油山镇的念头。
可是她蓦地想起了铁拐子和佛跳墙这次所做的买卖:听说是一面可以把自己纤毫毕现清清晰晰地照出来的镜子。
听说这面镜子是大马革国王所宠幸的妃子所拥有的最好一面,这面镜子被波斯商人几经艰辛偷出来后,旋为康居国飞天神偷花赤鲁所夺,单此为了这面清明如月,就死了不少高手,听说此镜夺天地之造化,奥妙无穷。
--一美人照则要人心碎、平凡人照也心悦的镜子!
木罕公主一直想看真正自己的样子:她在水影里照过,那映出纤弱如水中月花之魂的倩影;她在黄铜镜里照过,那娇丽的容颜比她小时冥想中的仙女更美--但是,都还是看不清楚啊。
----如果真有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自己……。
木罕公主咬着薄而红的唇,心里已经一直往“去”的决定想,直至她想起另一个人的时候,她笑了。
她已决定去了,因为那个人在等着她。
不管天荒地老,物是人非,那个人一定会痴痴地等着她。
那个人叫做“姑墨小侯”。
“姑墨小侯”是匈奴大本营的尉官,跟莎车小侯、安息小侯三人都是西域诸侯国鲜衣怒马的年轻一代高手。
安息小侯和莎车小侯对她一向都千依百顺,只望得她青睐,就算做牛做马也甘心。
安息小侯是“安息国”高手,这人在十七岁的时候已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外加嫖赌吹弹也无一不晓,但他的武功,却绝对不是纨绔子弟绣花枕头,在他廿一岁的时候,以一柄剑,一夜之间,一口气蹂平了小宛、戎卢、扦弥、渠勒四个小国,才奠定了他如日中天的名声。
莎车小侯却从来没有杀伤过那么多人。
他今年甘五岁,平生只遭遇过三场战役。
第一次是在三年前,楼兰国第一武士米高扬瞧不起他,当面侮之,莎车小侯与之决战,当时观擂者约有九百三十三人,除了一个人之外,足有九百三十二人全买楼兰第一武士必胜的票。
米高扬结果没有输,他是死了。
一枚小小的铁蒺藜,嵌入他的胸口里,他就直挺挺的倒下,死了。
他当然至死不相信会死在这样一个年轻人的手上。
二年后,且末国九索飞环也不相信,他以九索飞环决战莎车小侯,使得莎车小侯三次几乎坠崖,身上负伤十一道,终于还是莎车小侯以一枚蜻蜒镖打中了额心,登时惨死。
去年,莎车小侯又遇上一场战役。
莎车小侯是莎车国培养的杰出武士。
莎车国还有一个出类拔萃的暗器高手,叫做一点黑。
依辈份而言,一点黑说来是莎车小侯的七叔。
可是一点黑因某事与莎车小侯不和,要用暗器杀他。
这一场决战的结果是,一点黑镳囊里的暗器用光了之际,莎车小侯还没有倒下。
等到莎车小侯发出第三度暗器的时候,一点黑已经是个死人。
所以莎车小侯年纪虽轻,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