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水上抽税,原本常斌是不敢想的。
抽两成税,这种饮鸩止渴的办法太厉害了,酒商也不会乖乖就范呀!他们估计直接不卖了,放着压着,也不肯赔这个本。
所以,最初魏铭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常斌一下就否决了,但是魏铭有他的解释。
“税监逢的这个时间刚好,这些人不乏远道而来,要在扬州要就大会上打出名声的。眼下邀酒大会结束,正是各家卖酒的高峰,他们手中的酒源源不断地从各地聚集到扬州,这一笔运资不小,若是不在此销售掉,再运回去,可不比交两成税耗损小。税监此时收税,他们不会不卖得!“
他这么一说,常斌当时眼睛就亮了。
真是时也运也!邀酒大会可真是助他一臂之力!
常斌兴奋得不行,酒商们都有钱,这一下他立时就能收回来不少,到时候先把干爹这个亏空填上,免得干爹再使了旁人过来。
常斌当即同魏铭商议了如何分派人手的事宜,俨然已经把魏铭当做了军师。
魏铭这个军师,恐怕是个狗头军师,常斌不知道罢了。
魏铭替他做好了计策,常斌瞧着面面俱到,甚是愉快,当即下令分发了各路人马过去。
魏铭却又道,“这等大事,还得税监坐镇,不然只怕下面令有不从。“
待在滁州许久,常斌原本想把滁州作为大本营,周围地形和人都熟悉,不至于出现人身危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想要拿下扬州,不去坐镇怎么行?
他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让手下的参随先去,自己同魏铭后面过去。
常斌是万万不敢声张的,偷偷摸摸让人买了宅子,同魏铭一道,悄悄搬了过去。
魏铭偷偷找人给叶兰萧送给信,自不必提。
只是常斌这里有动静,南直隶的官员怎么不知道?
旁人不说,叶勇曲这里,很快就知道了。
上一次,叶勇曲做的局,完全没有引得常斌上钩,他是又气又急,想想南直隶的官员因此对他冷淡不少,还有人说,恐怕是竹院人员杂乱,有人传出了消息。
叶勇曲因为想培养自己的子弟,所有留了几个举子和先生在,可那些人都是他信得过的,怎么会把消息传出去?
可是会是来参会的官员传的吗?
那些官员都是深受常斌之苦,不然也不会来一起想办法对付常斌了,他们传信给常斌,若是让常斌能够放过自己治下,虽然有可能,但是这般行事,时间久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
那是谁传的消息?
滁州知州递了消息,说那常斌身边好像多了个参随,人很瘦,一把胡子,没人晓得是谁,细细探听了,只晓得是个秀才,姓张,旁的一概不知。
从这人出现在常斌身边的时间来看,极有可能就是此人告诫了常斌。
姓张的秀才何其多,定然是个化名!
叶勇曲为着这个张秀才苦恼了好些日,见着南直隶的官员对他冷淡不少,这心里更是恨了。
难道真是自己竹院露出了风声?
谁呢?
叶勇曲把竹院的人盘点了一遍,姓张的都没有嫌疑,不姓张的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对,但是他发现,那魏铭不见了。
魏铭说他同乡都离开了仪真,他下山也无处可去,而他没跟自己告假,只是同叶兰萧说同乡那里有事,要告假些日子,前去照应。
叶勇曲不喜他,不住往他身上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当初要把常斌从南直隶赶出去的法子,魏铭就是第一个反对的,还说什么要制造大波澜,让今上畏惧。
小小秀才,未免太过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现在魏铭不见了,是不是他给常斌传信,以此投诚,实施他的计划?!
叶勇曲想到这里,吓了一大跳。
魏铭若真是这样,可是好胆子!若是真让魏铭搞成了,可就扬名天下了!
而自己呢,被他踩在肩头上位,岂不是里子面子丢个精光?!
叶勇曲越想越坐不住,想要去问一问叶兰萧,魏铭都同他谈了什么。但他想到自己的儿子多次帮助魏铭,耐住了心思,没有去问。
叶勇曲不问不等于没有动作,他一边亲自派人去跟紧常斌一行,一边偷偷使人看住了叶兰萧。
没两日,常斌一行排除万难到了扬州,叶勇曲立时就知道了。他正盘算着要不要先行试探一番,不想派去看住叶兰萧的人过来了。
“老爷,少爷要出门,使人带了两身粗布衣裳。“
叶勇曲一个激动,立时站起身来,“在哪里,跟住他!“
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情,叶勇曲还是知道的,之前好几月,他都沉寂无声,这魏铭来了,他同魏铭搅和在了一起,又来参与矿监税使的事。
说不定,就是这不懂事的崽子放出了风声!
自己怎么会生出来这样的儿子!让他出仕他不肯,现在竟然还同外人合起伙来,坏自己父亲的好事!
若是还有旁的儿子,他何至于此!
叶勇曲心中一想,就恨得牙痒,这是多好的机会!他能借此在南直隶官员甚至整个朝堂前出一番风头。
到时候就算父亲还拦着不许他出仕,只怕也拦不住了!
但这全被魏铭那乡野小子搅没了影!
叶勇曲暗暗下决心要扳回一局,也换了粗布衣裳,跟住了叶兰萧,一直跟到一处山下。
这山离着常斌的落脚处可不远,叶勇曲手下攥了起来,见叶兰萧和小厮到了一处破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