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来了个扬州人,长得和魏铭过世的堂姐一模一样。
罗氏进城来采买魏银成亲用的东西,魏银不肯等了,那女方也怕魏家反悔,把亲事定在了七月初。罗氏从宋氏酒楼门前路过,听见里边有人说起案首魏家。
“......真真一模一样,若不是那魏案首的堂姐真没有了,吕家魏家办了丧事,我还真以为是他堂姐!”
说话的就是当年为宋粮兴相看的媒婆,那媒婆促成了宋粮兴和郭春芳的亲事,来宋氏酒楼吃茶是不要钱的,她经常过来说些奇闻异事,今日说到的,正是李初。
罗氏在门外听的心头猛一跳,直直闯进了酒楼大堂,“你说什么?看见我闺女了?!”
那媒婆一看是她,笑了一声,“哪是你闺女?是扬州来的姑娘家,来寻亲的!”
“扬州来的?寻亲?!”
媒婆知道的多,“五景酿从扬州回来了,段家那小子便把这小姑娘带了过来,是给魏家做活的苏家的远亲,家中没了旁的长辈,跟着船来了安丘!眼下就在巧音绣庄做活呢!”
巧音绣庄是万音新开的铺子,开了才不到半月,但是挂出的绣样都是安丘地界见不到的扬州的花样,城里女眷上街,没有不去瞧一瞧的,销路甚是不错。
李初从扬州到了安丘,自然同扬州来的人一道。
罗氏听那媒婆反复说起李初,“那么好的姑娘家,却死了夫婿,不为婆家若容,回娘家又没了亲戚,多亏苏家肯留下她,也亏得她手巧,会绣那些扬州的花样!我上晌还去瞧了一回,真真是巧手秀出来的,蝶儿鸟儿跟飞起来似的......”
媒婆说那些旁的,罗氏都不要听,她只是问那媒婆,“真同我闺女长得一样?!”
“说这个,可真是巧了!许是和魏家确实有缘分,同魏案首的堂姐长得真像呢!不过人家江南的女子,更水灵......”
罗氏听不得别的,只听连媒婆都说同小莺长得一样,现在又暂住在魏铭那里......是不是,是不是根本就是小莺?!
先前小莺跟着哑巴跑了,他们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倒是魏铭去了吕家,把小莺的东西都拿了回来,让吕家办了丧事,也报给了衙门。又说是找不到尸体,立了一个衣冠冢,就在绿亭村不远。
他们一家都想着小莺没死,就没在意这事,又想着魏铭给办了,小莺以后跟哑巴另立一个身份,是能过了明路的。不论如何,他们家不费钱也没费力,不过去小莺衣冠冢前走了一趟,帮着魏铭把事情做圆了。
但是现在,怎么出来一个扬州来的李初,和小莺长得一样?!
除了高家庄的人,旁人许是以为小莺真死了,可她晓得小莺没死,那小莺是不是就是李初?!
罗氏脑中不断闪烁着这个念头,她不及采买东西了,问了路,直奔巧音绣庄而去。
巧音绣庄在城西偏僻的地方,但因着卖的是扬州的绣样,这会儿人特别多,大姑娘小媳妇把不大的门面挤得满满的。那绣庄的东家万音站在门前招呼众人,“大家不要急,慢慢看!”
这一声说完,正好有位小媳妇问她,“有没有绣花鸟的扇面,拿来瞧瞧!”
万音应了一声,叫了帮忙的人,“小初,把绣花鸟的扇面拿来几幅!”
话音一落,有个声音应道,“在这儿呢!”
这一句没落地,罗氏的心头就猛跳了一下。
虽然那李初说得是扬州的口音,但声音罗氏听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是小莺的声音啊!
罗氏一把拨开眼前的人,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眼瞧见那柜台前站了个姑娘,穿着雪青色素面褙子并月白色的褶裙,梳了双环发,耳边簪了两朵白花。
罗氏一下就看住了,那眉眼、那鼻子、那嘴巴,这不就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从小娇生惯养的小莺吗?!
“小莺!”罗氏的眼泪都涌了出来。
她这一喊,绣庄里的人全都转头看了过来,李初顿了一下,才同众人一道转过脸看去。她目光在罗氏脸上掠过,毫不停留,又掠了过去,将手里的扇面筐子递给万音,“万姐姐,绣花鸟的扇面都在这了。”
她如常说着扬州话,好像刚才看到的人完全不认识。
罗氏直接急了。
“小莺?!你不认识娘了?!”她说着更将人拨开,直奔李初而去。
罗氏手脚出奇地利索,万音想过来挡一下,都没能挡住她,被她一把抓了李初的胳膊。
“小莺!我是你娘呀!”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处认女的戏份,大姑娘小媳妇们,全都震惊了,一个个瞪着眼睛瞧过来。
万音连忙道,“这位婶子,你认错人了吧!她不是你闺女,她是从扬州来的苏家的亲戚,姓李。”
罗氏根本不听,死死盯着李初,“扬州人?我生的你养的你,你怎么成扬州人了?!是不是魏木子的鬼主意?!”
罗氏的眼里好像烧了火,仿佛要把李初的假面烧穿,露出她原本的模样。
李初心下快跳了两下,演练无数次的场景终于出现了,她知道,就是这一刻,决定了她到底是谁!
是李初,还是魏莺!
极力让自己平静,李初看着罗氏,和气地笑了,“婶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姑娘,我爹娘早就没了。”
婶子?爹娘没了?!
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刺耳,罗氏手下狠狠攥住李初,“你个死妮子!学了两句扬州话,竟然不认娘了!你还咒我死了!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