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人吗！”
忽然，门外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纪隆君阴沉的眼睛微微抬起，看向门口。
门口，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小心翼翼的站在砖房外面，探头探脑的朝里看着。
砖房没有门，没有窗，里面黑漆漆的，外面一片阳光明媚。
和煦的阳光下，那个男孩大概是分辨不清纪氏三兄弟，吓得赶紧把手里馒头扔进屋去，调头就跑。
“鬼呀……！”
那孩子惨呼道。
孩童跑开，一个黑乎乎的馒头从门口滚到纪隆君脚下。
纪隆君胸膛起伏，气喘吁吁，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平静下来。
纪隆君捡起那个黑乎乎的馒头，馒头是烤过的，摸起来还有些温热，而且上面有一排细细的齿痕。
纪隆君猜想道：“或许是哪个奶奶烤热了馒头哄孩子吃，孩子咬了几口不吃了，奶奶便让他送来给纪隆君兄弟仨填肚子。”
多好的奶奶啊！
一点都不浪费粮食啊！
哄自己孩子的时候还不忘了别家挨饿的三个孩子啊！
纪隆君默默捡起馒头，轻轻拍打掉上面粘着的灰土，扒掉外面薄薄的一层，递给纪凯道：
“大凯，你吃吧。”
纪凯气呼呼道：“要吃你吃，我不吃！”
“咕噜噜……”
纪凯的肚子立刻表示抗议，毫无尊严和立场。
纪凯老脸一红，赶紧扭到一边。
纪隆君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的纪也不，叹口气，把馒头轻轻放在纪凯面前的破碗里。
“大凯，也不，咱们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纪隆君道。
纪凯转过头来：“哥，你下定决心了？”
纪隆君奇道：“什么决心？”
“带我俩出去讨饭啊！还能是什么决心。”纪凯没好气的说道。
“……”纪隆君有些无语。
“就这么没点本事么？我就是出去讨饭我也不带你俩，我自己讨来养着你跟也不！”纪隆君愤愤道。
纪凯摆摆手：“哥，你这个想法不对。”
“哪里不对？”
纪凯揉揉自己肚皮道：“劳动人民最光荣。咱们就算出去讨饭，那也是一声一声的‘大爷大娘’喊出来的，不丢人！”
纪凯指指碗里的那个馒头，生气道：“这样得来的东西才丢人！”
纪凯一脚踢飞破碗，连着那个馒头也飞上了天，滚进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纪隆君尴尬道：“我弟，你这样浪费粮食很可耻的你知不知道？”
纪凯轻哼一声，不愿多说。
“行了，别瞎扯了。也不，你振作一下！我决定了，咱们不能这么混吃等死下去，咱们得坚强起来！”纪隆君一脸严肃道。
纪也不终于收回视线，他看了纪隆君一眼，默默点点头。
纪隆君扶着墙缓缓站起，又拉起两个弟弟。
“大凯，也不，咱们走吧，这里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了！”纪隆君深吸一口气道。
纪凯问道：“哥，你的意思是去其他城镇讨饭？不在矿城讨？”
“屁！”
纪隆君狠狠踢了纪凯一脚道：“我要带你俩走上一条自尊自强的道路！讨个屁的饭！”
纪隆君领着两个弟弟径直来到城外，他没有说假话，矿城他真的一刻也不愿多待。
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指指点点。
毕竟矿城只是一座因矿山而兴的小城，刚刚过万的人口，而且矿城偏居山脚，交通闭塞，城里的屁大点事都传播极快。
在无数受牵连的家庭里，毫无疑问，纪隆君家即便不是最惨的，也是最有传奇色彩的。
纪隆君等人沿着熟悉的小路来到柳树林，他们听到了杂乱的孩童喊叫声。
纪凯扶着树道：“哥，前面好多人啊？今天书院不上课么？”
“上个屁的课，前几天城里死了那么多人，矿场停工、书院停课，你不知道么？”
纪隆君摇摇头道：“算了，咱们走吧，我……我不想见到别人。”
三人刚刚转身，林子深处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那不是纪隆君么！”
纪隆君身子一颤，停住了脚步。
“喂，纪隆君，听说你家老惨了！我还以为你也被抓走了呢？”
一个又高又壮的小子从林中缓步走出，脸上笑嘻嘻，身后跟着七八个孩童。
纪隆君皱眉道：“小迷糊，你想做什么？”
小迷糊是书院一霸，见谁欺负谁，唯独不敢欺负的只有一个人——石大雷。
小迷糊一脸坏笑的上下打量着纪隆君，伸鼻子闻了闻，一脸嫌弃道：
“纪隆君，你身上都臭了！几天没洗澡了啊，你赶紧滚蛋吧，离我们远点，别把柳林都熏臭了！”
纪隆君脸色微微有些涨红，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
“好，我们走。”
纪隆君说罢转头要走，小迷糊偏偏又高声喊道：
“纪隆君！我好几天没见着石大雷了，他是不是被奇城的官老爷捅死了？”
纪隆君忍无可忍，转身道：
“小迷糊，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就是想欺负我么？呵呵，不管大雷在不在，我纪隆君可不怕你！”
小迷糊哈哈大笑道：
“呦呦呦，说急眼就急眼啊？纪隆君，你跟你爹一样蠢。没什么本事就老老实实当矿工，滥竽充数的做什么侍卫啊？那些钱是他该拿的吗？遭报应了吧？”
纪隆君咬牙切齿，浑身颤抖。
要不是看小迷糊身后跟着一群不怀好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