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拜访田丰、沮授二人回家之后,刘和决定去拜别他太学的老师卢植。
卢植字子干,涿郡涿县人,他年少时,拜大儒马融为师,并引荐郑玄为同门。此后,州郡屡次征辟,他都不应。直到建宁年间,被征为博士,任教太学,才开始步入仕途。后来两度拜为九江太守去平叛,是朝廷公认的文武双全的大臣。还参与了“熹平石经”的太学组织活动和续写《东观汉记》的工作。
现任侍中、尚书。
关于卢植,其实是刘和当初求着父亲刘虞引见拜入其门下,很大的程度上倒不是因为卢植的学问,而是他的两个弟子——刘备、公孙瓒。后世提起卢植的名字,大多数人知道他,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这两个学生,虽然这两个人好象都没什么学问。
然而尴尬的事情是——刘和在追问刘备和公孙瓒的事情,卢植说对公孙伯珪倒是有点印象,可是那刘玄德只是隐隐约约,就是记不起来有这号人;后来其子卢毓告诉他,刘备不是其父的弟子而是他的门生。
东汉非常看重出身,重名节。士人也以拜名师为荣,拜个好老师,就等于捧了一个金饭碗,这个道理刘和也明白,前世虽然已经取消了那种师徒薪火相传的制度,可是读硕、读博的能有个著名的导师也是非常长脸的事,对以后的竞争大有裨益。
可是这徒弟也有区分——“亲授业者为弟子,转向传受者为门生”,弟子是老师亲传,门生是再传弟子。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尤其年纪大的长者,当门下弟子多时,做不到每一个都亲自面授,便只能再由其弟子来代师授课。
“哈哈!蜀国皇帝居然是我师弟,虽然他拜的早,但是不是亲传弟子。”刘和一路上不停地冒出中二想法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卢植家门口。
卢植家的宅院很大,前后三进。院门为悬山顶,正脊高耸,两边呈坡状倾斜,檐头延伸在外,铺着卷云纹的瓦当。
刘和立在门前,举手敲门。
很快,有人开了门,身着褐衣,乃是卢家的小奴。他抬头见是刘和,满脸堆笑,说道:“刘君来了!是来找我家主人的么?快请进来。”
刘和以前跟着刘虞经常拜访卢植,一起讨论儒学经典,所以和卢家的上下都很熟悉,微笑颔首,进入院内。
门内右侧是一个长方形的石槽,门庭两边是马厩,也是悬山式,左右对称。门左边与马厩相对,挨着墙有两间屋子,这是看门人和养马人住的。前院地方不小,不过除此之外,就再无建筑了。对着大门有一条石板路,很宽阔,足可容马车通行,伸向中院。石板路两侧都是坚实的土地。
沿着石板路前行,穿过中门,迎面一个亭园。亭园的左边是一座阁楼,右边是一个高台,两者之间有回廊相连。阁楼有三层高,峻拔陡峭,楼顶采用的是歇山顶,四角翘起。在最上边的屋脊两端各装饰了一只瑞鸟,作相对卧立状。楼体雪白,门窗红褐。楼外有阶梯通入楼内,每一层都有凉台。天气好的日子,可立在上边凭栏远眺、观赏风物;下雨雪时,因为凉台上有腰檐挑出,足能遮风避雨,也可聚三五好友、拥炉饮酒。
这座阁楼,便是卢家人居住的地方;而右边的高台,则是卢植给学生们授课的所在。
“刘君,家主正在亭中饮酒,要小奴去通报一声么?”
顺着小奴的指向,刘和看见在院中的亭园里,可不是正有一人在亭下饮酒?他说道:“不必了,我过去就是。”小奴自退回前院,看守门户。
亭子是四角攒顶,下有平台,内置卧榻。四周环绕修竹花卉。如今暮夏,花多凋零,竹子不多,稀稀疏疏的,但错落有致,有的竹叶还泛着绿色,有的已经变黄了。
这时一人迎了上来:此人一米七八左右,面如冠玉,丰姿俊爽,头戴逍遥巾,身穿皂布袍,散发着一股雍容清雅的韵味。
只见他不急不躁:“顺之来了。”
“见过子家兄。”刘和施礼。
他就是卢植的儿子卢毓。【注1】
“父亲在内堂,你且随我来。”说着便拉着刘和领他来入自家,请先至堂上。
屋室不太大,窗明几净,一个老者坐在榻上,面向屋门、背对窗户,正临着案几在写字,可能眼神不是太好了,伏着头,离案几很近,听到脚步声响,抬起了脸,容颜沧桑,胡须稀疏。
一番拜见后,刘和疾步到堂门,和卢毓一块儿服侍卢植脱下鞋子,搀他登堂。卢植坐上主位,说道:“你们也坐罢。”
刘和、卢毓跪坐侧席。
“你父亲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要随他去幽州么?”
刘和刚坐稳,闻言立刻起身,避席俯拜,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和自入太学至今,凡所历任,不过这雒邑方圆之地,见闻寡陋,学识浅薄。有道是读万卷书,当行万里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今若随家父赴幽州,以宗室之望,假骤登郡右,为之奈何?今天求见师尊,希望能得到师尊的指点教导。”
卢植喝了口茶,慢慢地说道:“你入太学三年,虽不是天资上乘的学生,但你勤勉有加,学习刻苦,以不至于坠了你父亲的名望;不通经籍儒道,却酷爱法家兵家,善射手搏,有前汉郅都之风。可当知古贤人之言‘谦,德之柄也’。你日后依仗宗室名声,切不可自满自大。”
”
刘和惶恐他听出了话头,卢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