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娘子是万民生佛,怎么就不能立生祠?!”
“老丈说的也对……”
“我不过是个大夫。大夫的本职就是治病救人。
“何况,散播消息、救下毛小弟、不令那四个人连累魏县的是寇连,连夜赶来帮忙、连自家的药材铺子都掏空的是各位前辈,守护百姓、不眠不休的是三班衙役、诸位官府。
“就算有功,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真给我立生祠,难道把大家伙儿也塑了搁在里头配享不成?!”
“此事又不是我说的,余娘子别冲着我来……”
“你是县令,我当然只对着你说!”
“余娘子……”
“哦,还有这位杜嫂。听说县里防疫的各项法子,多亏了她奔走解说,不知道帮了多少忙,是不是也要把她也塑进去?!”
“余娘子,这是好事……”
“凭天下的好事多如牛毛,我不喜欢,你们就不能乱来!”
“哎,哎哎余娘子!”
“这怎么还气跑了……”
怒气冲冲的余绽甩下一屋子人,脚步一错让开祖希,横肘挥拳放倒寇连,竟是施展了轻功,瞬间没了踪影。
连魏县的官府、百姓,和各位驰援的大夫,都傻了眼。
“这可真是好事,她怎么气成了这个样子?”穆瑞的脸都皱了起来。
祖希和寇连却同时感慨:“余娘子真是一身好功夫!”
“余娘子神仙一般,必定比寻常人聪明……这立生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好处?”
给穆瑞祖希等人帮了十几天忙的杜嫂当着这样多的人也不怯场,转向吴夔,直言询问。
吴夔迟疑地摇头,若有所思。
“余娘子是要去京城的。”
一众人中年纪最大的老大夫孟春林一直沉吟,此时终于徐徐开口,捋着银白长髯发了话:
“那是个是非窝子。倘若真有人拿这个事情,反过头来说她仗着夜神医的药方沽名钓誉,咱们这些人,怕是不可能赶过去替她作证、帮她反驳。
“说到底,不过是魏县的百姓们感激她,想要好生谢谢她。
“这种事,自己心里记着就好。生祠云者,即便立起来了,难道余娘子还能每年因此多吃两块肉不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就算了罢!”
众人面面相觑。
“孟老的话有道理。”吴夔做了决定,对作为百姓代表来说话的老者和杜嫂道:“咱们魏县心里感激余娘子就好,莫要做得多了,反而给她惹麻烦。”
杜嫂松了口气,立即点头:
“能不逆着余娘子的意思,自然是最好。我们这就去跟大家伙儿解释。”
那老者是被余绽治好的疫病患者,仍旧心有不甘,还待要争辩时,杜嫂轻轻拽了拽他:
“您倒是想感谢余娘子呢,还是想给她添堵呢?”
“有了生祠,就能供奉,日后余娘子升天,那玉帝是要看她的功德簿子的!若是瞧见了生祠香火多,说不定就能给余娘子封个大官……”
老者唠唠叨叨。
杜嫂一边扶着他出去,一边轻声解释:“您说的本有道理。可若是京城的皇帝陛下觉得那样一来,是玉帝在跟他抢人,一怒之下,反而判了余娘子有罪,那怎么办?”
“她治病救人,哪里来的罪?!”
“余娘子这样好,妒忌她的人肯定多。戏文上说,哪个皇帝身边都有奸臣。若是奸臣陷害余娘子呢……”
声音渐渐不闻。
可这番村言村语,却令众人都转过弯来,一致同意:什么生祠,不立!
又过了两天,魏县的疫区里已经都是病情好转的患者了。
就连小小的毛小弟,都被杜嫂接回了自己家,当做亲儿子记在了县衙的户房簿籍上。
“朝廷赈济的人来了!头一批的粮草已经到了三十里外!”
又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众人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