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双手捂脸:“那我师兄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寇连歪着头看着沈沉,“您想说点儿什么吗?”
“我能说什么……”沈沉哼哼唧唧的,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又不是我生气就跑,又不是我先不理人的。凭什么让我先说话?我就不说!”
阿镝趾高气昂,冲着寇连一伸手,嚼着蜜饯含含糊糊:“我赢了。”
寇连切了一声,伸手入怀,摸了一个小荷包出来,倒了三颗金豆子给了阿镝。
这沈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倒也不生气,只是好笑:“你们哪里来的金豆子?”
“往常钟郎来的时候,高兴了就抓一把。不止我俩,大家都有。”寇连忙道,想了想,又指指又新和赵真,“除了他俩。”
沈沉撇着嘴笑:“这可真是有钱了。下回你们看着他身上挂的玉佩啊金如意啊香囊啊,直接抢了,就说是我的话:谁没见那几个金银,有什么意思呢?”
阿镝高兴地拍手:“好!这个主意好!好得很!”
正说着,息王走了进来,看着他们笑:“妹妹也真是的,就这么教底下人欺负你师兄?他惹你了不成?”
赵真又新一万个没想到荒唐纨绔的息王还能这么斯文和善地跟沈沉说话,都愣了一愣才想起来,慌忙屈膝的屈膝,躬身的躬身,各自行礼:“见过息王爷。”
寇连和阿镝这才后知后觉地跟着不伦不类地行礼。
“免了免了。”息王哈哈地笑着摆手,自己翘着二郎腿坐了,笑对沈沉道:“你跟你师兄啊,性子都刚强。我听说他在宫里就转着圈儿哄皇兄,半句瓷实话都不说。
“你这性子一打眼我就看出来了,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遇善愈善,遇恶愈恶。
“可是这些,到了你那个从小一处长大、恨不得一抬眉毛就知道你是要骂街还是要坑人的师兄那里,怕是都不够瞧的。
“妹妹啊,听六哥一句劝。这世上真心实意待你的人,没几个。碰上一个,可千千万万得好生珍惜。你那师兄,肯定就是其中一个。你跟他闹生分,先就是你错,没错也错。”
沈沉脸上发红,瞪着眼睛嘴硬:“六哥,他是大的我是小的,他是男的我是女的,凭什么要我让着他?他这世上不也就我一个真心实意无条件待他好的亲人么?他凭什么不来珍惜我?”
“哈哈哈!”息王听着这话,笑得喘不过来气,半晌才拍着大腿对着又新道:
“你吃的苦够多了吧?看的事儿也够多了吧?怎么你都不教教我这傻妹妹的?日后果然跟着陛下也使出这大小、男女的性子来,你也不怕她吃亏!”
又新简直是长出一口气,恨不得合掌念佛,苦笑着屈膝:“王爷圣明。郡主滑溜得很,婢子一旦有半句口风扯到这个上头,她转身就跑。婢子哪儿抓得住她?正愁得睡不着觉呢!”
“听听!”息王手里的折扇指着又新,笑看沈沉道:“你身边的这几个,我看脑子都比你清楚。
“妹妹,听人劝,吃饱饭。这种事儿,你听他们的。
“不然,哪天真闹到母后或者皇兄跟前去,那可就真要出怪花儿了。你可别后悔!”
沈沉皱着鼻子冲他做鬼脸:“知道了!”
息王看着沈沉的眼神越发温和,忽然有些泛红,眨眨眼,转开脸,又笑哈哈地问:“你们几个还没吃饭吧?我先让人带你们去吃饭。
“一会儿我妹妹走,我就不管了。你们带着她去郡主府看看,也……溜达溜达!日暮前送了她回宫就是。”
赵真面无表情地看看欣喜的又新等三人,刻板地答应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息王挑了挑眉,看着他的背影问沈沉:“怎么着?这个赵真,不大服你?还是仍旧想着回……呃,你知道小蓬莱的事儿吧?”
沈沉却不想跟他说这些,眼看着四周正好没人,弯弯嘴角,凑近些,轻声道:“六哥,寻个借口,以后再也不要吃蒸鱼了。”
息王笑哈哈地刚点了个头,陡然间脸色一僵,接着额头上的汗眼看着哗哗地淌了下来!用力地深呼吸了一回,才颤抖着声音,低声问:“你六嫂……”
“嗯。”沈沉点点头,轻声续道:“我跟六嫂说过了。她自己知道调停。六哥,怎么查,怎么撵人,你心里肯定比我明白。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别客气。”
息王颤抖着双手捧住了脸,发出一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低嚎,然后猛地放下了手,满面不在乎地抬起了头:“不怕。有皇兄呢。若是皇兄都管不了,我还可以去哭先帝嘛!”
沈沉沉默了下去。
能说得出来“哭先帝”这个话,就说明息王已经在怀疑,此事是永熹帝做的。
可是永熹帝自己有儿子,而且,南猛已经八岁了。根本就用不着再去忌惮这个永熹朝唯一的亲兄弟。
“六哥,若是有人就希望你这样想呢?”
沈沉轻声问道。
这一回,轮到息王沉默。
是啊,若这是挑拨永熹帝和息王反目的阴谋呢?
“还没说完么?先吃饭吧?我饿了。”尔氏笑吟吟地扶着一个宫女的手慢慢走进了花厅。
沈沉笑着起身:“好啊!饿着咱们都没什么,要是饿坏了我的小外甥,那可就事儿大了!”
“吃饭吃饭!”息王一看到尔氏,立即便又笑成了一朵花儿。
“哎哟!六哥,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开,一嘴大白牙,都晃着我的眼了!”沈沉打趣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