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耳听到那样的消息,然后看到嫡姐失了魂一般的模样,接着见到哀哀欲绝的嫡母。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人、自己须得小心谨慎服侍奉承的人、自己一心拿来当终生奋斗目标的人,怎么能被一个七年都不知道什么是温良恭俭让的臭丫头踩在脚底下?!
余绯认为人生简直没有丝毫的公平可言。
她还认为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再继续了!
“母亲,您得做点儿什么!不然,我们就都白被她羞辱了!”因为生气,余绯的脸涨得通红,声音也又尖又利。
胡氏其实是个面目姣好、身段妖娆的美丽妇人。
即便已经生了四个孩子,年近四旬,却风韵犹存、艳光照人——余缃和余绯在她面前,就如同还没长开的丑小鸭。
她伏在案几上呜呜痛哭,仓惶而又凄美:“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都‘病’了!
“若是这个时候我再为我的女儿强出头,我就会病重!我就会病逝!
“倘若我一死,能换回来缃儿和绾儿的终身幸福,我必定不惜此身。可是那能吗?!
“有那一家子在,他们会永远记得你那姐姐做的事情!永远把那顶所谓的杀人放火的大帽子扣在我的头上!
“如今,他们又有了节度使府做靠山……为了这一大家子的前程……
“呜呜呜,左不过,毁了我的儿女,换大家的平安喜乐罢……”
余绯义愤填膺,攥着拳头发怒:“这样不行!绝对不行!母亲,咱们不能太软弱了!母亲,咱们要讨回一个公道!”
看着莫名激动的庶妹,余缃皱了皱眉。
退婚之事……
那个人,她的确看不上,母亲也看不上,不过是父亲图了人家“有可能高中”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已。
被余绽搅黄了,她和母亲背地里其实庆幸不已。
至于她的婚事……
若不是三婶病入膏肓,其实她一点都不急。
反而是余绯这样闹下去,自己只怕要真的被带累坏了名声,那可就真的要愁嫁了。
何况,一个刚刚跪过祠堂的庶妹,能折腾出什么好结果来?
余缃觉得,还是阻止一下余绯为好:“五妹妹……”
“你住口!”胡氏狠狠地瞪她,厉声呵斥,“不都是因为你?!若是你一早拿定了主意,或者听我的或者听你爹的,哪里会有如今这些麻烦?还害得你妹妹跟着被羞辱!哪不都是你闹的?!”
余缃咬着嘴唇低下头去,满面羞惭。
可不是呢。
都是为了她的事情……
余绾偷眼看看母亲和姐姐,悄悄地用力拉著余绯的手,把她从正房拽出来,直走到无人的地方,才叹口气,劝道:“五姐姐偏是这样侠义心肠,好打抱不平。可这种事,大人们说了才算,咱们都只有听着的份儿。”
“若大家都是听大人们的话,咱们便也听。可先不听话胡闹的人是她余绽!六妹妹,你太温良了!以后你可怎么办呢!?”
余绯又宠又怜又恨铁不成钢地牵了余绾的手,轻轻地拍了一下。
“五姐姐!”余绾撒娇地抱了她的胳膊,亲昵地笑,“昨儿爹爹让你去赔礼,我就说你打个转就回来就好,可你偏要耗在那里,平白的又受气。
“你瞧瞧那天晚上二叔那气势,哪里把叔祖和爹爹放在眼里了?咱们余家都指着他挣来的银钱过日子呢!谁惹得起他啊?
“我也没想到,二叔还转身就让四姐姐去节度使府给四哥哥求了婚事回来……
“难道先前我娘帮着看的那些婚事,都比这个差不成?倒反而像是害他一般——那时候他妹子又没成了萧家的大恩人,那些人看不上他,难道还是我娘的错了?
“五姐姐,这些家长里短,说不清的。你便再心思纯良、正直公道,都没有用。四姐姐现在炙手可热,没人斗得过她——除非她惹了萧家厌弃。二叔那样心机城府的人,如何会让自家女儿行了那种晕招?
“咱们家还是让一让、避一避吧!等过一两年,她好好地高嫁了,去了富贵人家享清福,也就没心思搭理咱们了。咱们就好过安生日子了。”
余绯越听越生气,从她怀里抽出了胳膊,哼了一声,道:“她睚眦必报不知道吗?果然让她嫁得好了,这个家还有咱们大房什么事儿?你就是被母亲娇养得太干净了,这个都看不透!”
余绾忙又去抓她的手:“你想干嘛?五姐姐,你别乱来!你刚跪过祠堂,母亲又自身难保,你再闯祸,可没人护得住你!”
“全都是因为她!若是没了她了,这个家就还是咱们的!”余绯坚决地再度从余绾手里挣脱,铿锵有力地走了。
只留下余绾在原地一边跺脚一边着急一边又不敢放声,只得低低地叫她:“五姐姐!你可不许动用弓箭!也不许在内院胡闹!”
余绯的背影消失。
余绾淡淡地站直了身子。
“小娘子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侍女,有些不明白。
“意思就是,要闹的话,不要出人命,不要牵累咱们,其他的,随她怎么折腾。”余绾的嘴角挂了一抹微笑,转身,袅袅婷婷地回了正房。
胡氏和余缃正敲核桃吃。见她回来,余缃递了一碟子仁儿给她:“你爱吃的,给你留着呢。”
“三姐,真不是我说你。刚才你插什么嘴?”余绾翘着兰花指,拿了小银勺子挑拣着核桃仁。
余缃咕哝一声,看一眼胡氏,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