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刚才在叹什么气?”永熹帝懒得搭理毛果儿,瞪了他一眼,看着他退后了,才笑着去问沈沉正事。
沈沉犹豫了一下。
永熹帝温声道“朕知道,你于这些事情上,总是觉得不自信。然而这又不是御前奏对,不过是咱们兄妹闲谈。你说说,朕听听。有道理朕就多听几句,没道理咱们就换个话题。不怕的。”
“既然皇兄都这样说了,那我这点儿小心思再藏着就不应该了。”
沈沉不好意思地笑笑,认真答话
“我不懂,但是我总觉得,刚才皇兄的处置,有些草率了。
“您虽然念旧,但从我打话本子、茶馆子里听见那些说书的讲过,作为皇帝,这种情况下,要不然就查个天翻地覆,好敲打一下那些妄图害太子的人。
“要不然就宁杀错勿放过。否则,这一次是太子,下一次可能就是皇兄您本人了。
“至于秦总管……长公主一辈子都生活在湖心岛上,能见着的人不多。秦总管作为您身边的最心腹的那个人,按说应该是长公主最不敢得罪的人之一。
“她又凭什么会张口就说出那句话来诬陷秦总管?若是照着皇后娘娘那个逻辑推测,是有人想要一箭双雕,既害了长公主,又害了秦总管。那秦总管最近又碍着了什么人的事?
“还有椎姑姑。秦总管在宫中行走近三十年,他能分不出哪是救人哪是害人?怎么就会认为是椎姑姑推了太子进太液池?
“对梨花殿来说,若没了这个椎奴椎姑姑,简直就像是拔掉了猛虎的牙齿一般。这个动作可也太狠了。
“那么秦总管又是哪来的胆子,冒着跟当朝太后结成死仇的风险,去陷害椎奴?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情由,若是不查,岂不荒谬?”
永熹帝沉默下去,许久,方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沈沉见状,接着说道“偏您身边最得用的那个人,却是最大的嫌疑人。此事可不就成了死结?”
想一想,嗤地一声笑,指着毛果儿道“总不能让他去查他师父吧?别说肯定查不出来,就算是他有那个本事能查出来,待查完了,这顶着欺师灭祖的帽子,他以后可还怎么能得心应手地服侍您呢?”
这话简直体贴到了十二分。
永熹帝呵呵地笑了起来,斜了毛果儿一眼,笑斥“你还愣着!这世上哪个郡主想这些国家大事,还能把你们这些腌臜泼才也想进去?还不快谢谢郡主体恤呢!”
噗通一声,毛果儿竟就着这话尾直接跪在了雪地上,带了哭腔
“照说,就不该小的谢郡主。该陛下谢郡主才对。您听郡主是担心我们师徒相查,最后您没了贴心服侍的人。
“可是,哪怕只为了这个,郡主能想到小的查师父的为难之处,就是天恩了!不说有几个人能想到这一层,只是又有几个人肯说破这一层,不拿小的们当那个没心没肺、贪得无厌的脏东西呢?”
说着,袖子捂着眼睛,呜呜地哭得伤心。
永熹帝踹了他一脚,笑了起来“行了行了!大半夜的,你再招了旁人来。倒教离珠不好意思。”
沈沉抿着嘴笑,摇头道“他还真不用谢我。我是为了皇兄,又不是为了他。”
“嗯,朕也领情。”永熹帝哈哈一笑,转头看向跟着的侍卫“那个谁呢?二郎可出宫了吗?”
潘二郎大步走了过来“不曾。陛下有何吩咐?”
“你在就好了。你去跟你妹妹说一声。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旁人朕都信不过了。你让她找自己的心腹去查。
“另外,椎奴和秦耳都放归本处,只是暂不当差,软禁在自己房里吧。让他们自己想想,当时的情形究竟是怎么回事,想想自己第一时间的证词,到底跟事实有多大的出入。”
潘二郎一本正经地躬身称是,退走。
“还有你。”永熹帝镇定自若地当着沈沉面儿对毛果儿道,“早就跟你说,让你的人好生跟着服侍你师父。怎么样?这回你师父外出,身边竟然只有一个侍卫而已。你的人呢?!”
毛果儿苦着脸“被我师父留在院子里罚抄掖庭名册呢……”
“好生照看你师父!一个不够两个,两个不够四个!”永熹帝虎着脸。
沈沉则听得心中大惊。
原来永熹帝早就启用新人,秦耳那里,已经被猜忌到了派人监视……
“皇兄,我回去了。只怕母后还揪着心熬着油等我呢!”沈沉礼貌地告辞。
永熹帝含笑点头,右手抬起,拍在她的肩膀上,郑重说道“你若是个男子,朕就认你做义弟,封你做亲王,让你做官。”
“那亏得我是女子。我这种懒散又任性的人,便当了王爷也是息王那种的,在家吃吃喝喝宠媳妇!”沈沉大笑,笑弯了腰。
永熹帝的手落了空,下意识地探身过去,敲她的头“那朕就专设一个衙门给你!”
“皇兄又拿我寻开心!”沈沉不再啰嗦,告辞而去。
永熹帝看着她火红的背影,悠然神往。
众人都静静地等在他身后,一句话不敢说。
半晌,毛果儿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响。
“你这样煞风景的,就该拉下去杖责。”永熹帝顿时不悦起来。
毛果儿忙捂住了肚子,陪笑不已“是。是。小人的错。不该这个时候饿。不过,陛下,您也没吃晚饭呢!从下午到晚上,别说您,太后和皇后娘娘也都没顾上。小的伺候您回去吃饭吧?”
“哦?还真是。朕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