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算我眼瞎。我们,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段话,好似鼓槌猛击,震荡回响,在他心头久久不散。
时初想不通,当晚去许卿家找他,可许妈这样告诉他:“许卿已经办好了日本留学手续,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时初的心顿时一紧,一股凉意从天灵盖蹿下来,传遍四肢百骸。
他回家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他和许卿一起共饮的杯子、碗碟、相框,最后拿到一瓶朋友背着许卿偷偷送他的酒,他愣住了伸,撬开瓶盖,抱瓶畅饮。
俗话说,酒能消愁,所以时初想试试,能否亦消情。
他试了几十次,试到几次差点醉死,满脑子依旧是许卿挥之不去的玉颜。
小奶狗长大了,成了只小狼狗,会咬人了。
爱恨情仇可以改变一个人。
起初高殷勤来探望安慰时,他还会开门让他进来,之后直接断绝了他们的兄弟情谊。就因为个许卿,抛弃高殷勤这个曾一起出生入死的挚友。性情也愈来愈冷,仿佛一块没有心的冰冷石头。
凭时初的能力,许卿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可得到许卿的gps定位,又怕去见他。便只好采取电话联系,刚开始对方会接,沉默一会就挂了,后来时初给他打的每一个电话,都未被接通。
最后,对方主动打了过来。
许卿语气冷淡,说话简洁,却足以将人拒之千里。他说:
——“绝交,不懂吗?求你别再来烦我了,好不好?”
“咔嚓”,时初拿手机的手一栗,仿佛听见从胸口传来的碎裂声。
许卿的任何要求,他向来应好,唯独这一次,喉头急涌一口甜腥,他用力地吞咽,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他答:
——“不,好!”
……
时初在海中缓慢下沉,他的眼睛无法睁开,却感受到光线愈来愈远,没有缺氧的不适感,恍如婴孩在母亲子宫的羊水中沉浮,无比舒适。
他恨许卿,一直都恨,恨到最后发现,许卿仍是他的第一初恋,他对许卿早已情深如海。虽然对方浑然不知。
尚若一切能重头再来,他愿以死交换……
许卿赶到时,搜救队已经暂停了搜索,海滩上,聚集了许多人,记者和附近的一些居民。
海风呼啸,吹得衣服簌簌响,像时小兽发出的呜鸣声,海面上,波涛汹涌,让人举得心惊胆战。
导演走到他身边:“没有找到。”
许卿不住颤抖,泪水如洪涌出。竹马时初的脸孔又再次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在嘲讽地问他:“怎么样?后悔了?交了女朋友是不是还觉得没有我不行?晚了,梦醒了。”
心里像有千万根细针在扎一般,痛觉早已麻木,只是创口密密麻麻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有些情,注定无法抹去;就像有些人,注定无法代替一样。
他疾步穿过人群,走到海边,然后一头扎了进去,他的身影落入大海,击起水花阵阵浪浪。群众捂着嘴,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蛇精病吧,突然跳海。
许卿潜入大海深处,海水冰凉刺骨,他只要一想到哥哥正在忍受这种痛苦,他就觉得全身的血液凝结了。
他加快速度朝更深处游去,海底压强大且无氧,他憋得胸膛极痛,忍到极限时,冒出头来换口气,接着再游。
时初,你在哪?
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许多书上写,爱人能借助三生石的力量出现心灵感应,那如果三生石上根本没有时初和许卿的名字呢?会不会这辈子都无法找回他?
“这是什么声音,‘狼嚎’?”
导演身边的一个女记者打了个哆嗦问。
绝望而凄厉的喊叫声,顺着风传递过来,这声音里,藏着无尽的痛苦与无力,令人心惊。
“不,”导演道,“是‘人嚎’。”
高殷勤赶来现场,刚下车便看见浑身湿透的许卿,他已经耗尽了力气,可他仍不肯停止寻找,高殷勤手臂的青筋暴起,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拽上船。
“时初造了什么孽爱上你?”高殷勤向他大吼,“小时候自己缠着要做时初男朋友,提前做够了,成年了,拍拍屁股就走人。他这三年过得生不如死你知道吗?他又犯了什么罪被你这样对待。”
此时,许卿的情绪已濒临崩溃。
如果时初是因爱上他才犯了罪,那么他许卿就是原罪。
“现在你如愿以偿了吧,再也不会有人烦你了!”
高殷勤气不过,手握成拳,对着许卿头旁的墙,狠狠砸了下去。
一字一句都钻进了他的耳朵、心里,然后变成一根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上,不是那种剧烈得可以叫出来的疼,而是遍布全身,连绵不绝得的疼。
许卿无助地靠着栏杆抱膝坐下,哭得泣不成声,恍惚间,听见曾经在电话里给时初放的狠话:“绝交,不懂吗?求你别再烦我了,好不好?”
“够了!”导演呵斥道,身旁走出两名保镖将高殷勤强行带走。
他蹲下拍了拍许卿的背,意味深长地叹了句:“小伙子,叫你不听我劝,现在梦醒了吧。”随后转身离开。
——
搜救队继续搜索了两天,却只找到戚行的尸体,并没有发现时初的踪迹。
许卿一夜没合眼,眼带一圈黑眼圈,面色惨白如灰,仿佛电影里走出的丧尸。
他想他是恨时初的。
从他出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