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也猜得到容宿会起疑心,不过这次她没有补救也不想补救。
“年关祭祖的冕服已经送来了,殿下快去试试吧。”陈氏道,内室十字架撑着金龙冠冕,一旁还有腰带配饰。
秦绍嗯了声,走进门,还是陈氏伺候更衣。
“啊!”陈氏尖叫憋在嘴里,肩头刷刷抖动呼吸像空荡走廊里的回声一样慌张。
秦绍从她肩头的空间望去,看见被陈氏丢在案台上的红肚兜。
肚兜上不似寻常女儿家的鸳鸯纹样,而是龙凤呈祥的团纹但可怕的是上面的龙头与凤首交错绣着,透露着十足的诡异骇人。
“这……这是谁!谁这么大胆!”陈氏气急败坏,反应过来恨不得杀人,怒气冲冲地攥着肚兜就往外冲。
秦绍一把捞住陈氏手臂:“奶娘,急什么。”
陈氏呼哧呼哧地像跑累了的猫,眼睛里还是气急败坏的凶悍,“这是有人知道了您的秘密,故意要吓唬咱们吗?”
秦绍点点头:“顾氏的疯病应该不能痊愈,但从她的疯言疯语中推测出真相并不难。”
毕竟这一次没有容宿帮她瞒着,秦绍又处事张扬,几个回合下来只怕有不少纰漏,其中坚持不娶舒涵和只允许陈氏为她更衣就是最大的问题。
而且嘉华知道宗遥的男儿身,远比常人讯息要多,推测的也要更准确。
“这,这可如何是好?”
陈氏跌坐下去,早没了找人算账的勇气。
“好办,你拿着这肚兜出去,别露了刺绣,只说孤昨夜宠幸了一个宫女一觉醒来宫女不见了只留下肚兜一只,你要烧了,以绝了她们的念想。”
陈氏赞同地点头。
这肚兜既然能被放进盘子里,想必对方是想借此由头先闹个开场,说不定还要污蔑秦绍说是秦绍的贴身之物。
故此,烧了一了百了是最好的办法。
“我这就去办。”陈氏匆匆拿着肚兜离开,当着几个人的面丢进火盆烧得干净。
不过肚兜的事轻松,可真相就是真相,如今秘密泄露,秦绍要怎么度过难关。
容王府。
东宫的事向来都是事无巨细地禀报过来,容宿闻之皱眉:“婚事在即,殿下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
就算宗遥身份尴尬不会吃醋,也难保其他几位侧妃的母家……罢了罢了,正妃都不介意,也轮不到他操这份心。
容宿一如往常地处理公务,直到祭祖之日,皇帝以病重未愈为由命秦绍代天子祭天地,告祖宗。
这是一个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祭坛在城西五十里外,群臣马车尾随太子而行。
祭祀规矩早就演练过,何况秦绍有前世记忆的加持,并不觉得繁杂难懂,第一桩就是在祭坛外带领百官徒行百步穿过两侧雕刻文章的汉白玉高柱的石阶,直走到祭坛大鼎前,彼时百官将分列左右,同时陪同秦绍祭祖。
秦绍为首,方才迈出第一步,远处林子里忽起一阵鸟鸣,拍打翅膀的声音和嘎嘎的乌鸦乱鸣腾跃而起,在天际划出一条黑线迅速没过更远处的林子里。
“这……这些都是乌鸦啊。”
“这大冬日里遇着这么多乌鸦可不是什么吉利事。”
“放肆,还不闭嘴。”何启盛如今已经是正经的御使,当即呵斥道。
没有人再敢乱语,秦绍眯起眼继续前行。
百步就是百层,尾随的百官从低品官员开始逐渐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恭恭敬敬地等待秦绍登顶御级,点亮先祖鼎中的香火。
容宿虽得亲近但官只在三品便停在了第六十五级的位置,容闳比他高一些加上是大公主驸马,驻足第八十一级,身边已经都是年纪一大把的老臣。
曹国舅虽官居刑部尚书但因为是国舅爷所以走在正一品的顺位上要一直跟着秦绍到第九十级,这当中还有陈老大人、周老御史和容王等人。
可直到秦绍迈上第九十级时,曹国舅脚下一顿。
只听细细的剥核桃一般的开裂声从秦绍脚下石板传来,狭长的裂纹顺着左右蔓延咔嚓一声横向裂至左右,秦绍脚下一晃。
“殿下小心!”容王位高权重乃是第一顺位,自然还跟着秦绍也发现她足下石阶开裂,不过早在他出声提醒时,秦绍已经一跃跳上第九十一级。
“咔嚓嚓……”
不出她所料,每一级的石阶都被人做了手脚,只要有人的体重踏上去就会开裂,秦绍这一脚下去第九十一级、九十二级都在开裂。
“九乃极数,第九十级开裂,这不是在说殿下的级别就只配……”底下有人议论,秦绍不屑一顾,一脚一个犹如震天裂地般铿锵有力地踏上巅峰。
她动作不再急躁,因为她可以断定对方的目的只是造势,并不想用此要她的命。
而秦绍偏要借这造势的机会,化为己用。
秦绍黑金龙纹大氅一甩,忽起的烈风兜起她厚重的冕袍,发出猎猎之声,伴随着地上一步一裂的碎痕犹旌旗碎裂,振聋发聩。她单薄的背影竟在瞬间高大起来,日起正中,原本拉扯在石阶上的影子因为裂痕交错显得更加延长。
“天降异象,福佑大秦!”容宿前襟一撩,陡然跪倒,高呼千岁。
秦绍才走上第九十六级,唇边却勾起一丝笑来。
知我者,容卿也。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容宿这个太子党之首都跪了,自然有追随者相随拜倒,山呼海啸般的千岁隆隆响起,有些本不愿跪的人也不得不从善如流。
秦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