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道容王这句逆子骂的是谁,但秦绍知道。
容王骂得一定不是别人,而是容宿。
果然,就见容宿低头垂手站在一旁,什么解释都没有说,就像根不会开口的木头一样杵在哪儿。容王则狠狠盯着他:“你竟敢威胁我?”
容闳大为震惊地看向容宿,这倒是稀奇了。
他这个四弟出身不高,却极擅钻营,仗着当年一点旧事便得贵妃青眼,在府中有了一席之地。又不知怎地得了父王信任,将秦绍从渝州带回来,立下大功,彻底立稳根基。现在正是容宿发展实力的好机会,难道容宿还能自断臂膀,和父王翻脸?
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儿子不敢。”容宿嘴上说的如此,却没有半分退让:“还请父王三思。”
“很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容王大笑一声,转头坐回上首。
这一下几乎大半的人都懵了。
怎么,现在容宿三两句话,就能改变容王的主意?
倒是林氏站出来圆场:“王爷息怒,都是孩子间的误会,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至于闹到御前。”
她这番话是极识大体的,容王脸色好看两分。
“母亲说的是,儿子与世子间有误会解开就是,不必闹到御前。”容闳也道,既然容王都被容宿说服了,他就是再委屈也得吞下去。
江氏却咬着牙,一脸的不甘心,还悄悄拽了下容闳衣角。
凭什么就这么算了?
秦绍如此行径,分明就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旁的事她都可以温柔以对,唯独容闳,她断受不得半点委屈。只可恨容王已被容宿说动,如今不肯为容闳做主,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江氏不满地看了容宿一眼,难道容闳不是他的亲兄弟,秦绍才是?
容闳悄悄捏了捏江氏的手,往春婷那边看去。
江氏当然明白容闳的意思,却十分不情愿地走过去:“春婷,你既然有孕在身,就先下去休息吧。”有孕两个字让她咬得极重,还特意瞥了秦绍一眼。
秦绍轻笑,这夫妻俩唱什么戏呢?
方昭然倒是松了口气。
今日之事疑点重重,但不管容宿说了什么,总算把问题捂在容王府里,就不会对秦绍的名声有损。
这一刻,方昭然突然蹙眉看向秦绍。
绍世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容宿手里握着能令容王退步的秘密?
可世子又是如何确定,容宿一定会站出来?
万一容宿不敢跟容王翻脸,他们今日岂不危险了?等等,不敢跟容王翻脸。
方昭然眸中精光一瞬即逝,但这道闪雷还是照亮了他心底深处的震撼,世子真是……好算计啊。
江氏指挥两个丫鬟去搀扶春婷,事情闹到现在虽然令人不快,但贵族之间鲜少有真撕破脸的事,江氏也只能认下。
谁知,她认了,秦绍却不肯认。
“大夫,她这身孕有几个月了?”秦绍陡然发问,让众人一愣。
这世子怎么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
容宿也皱眉,以他的了解,秦绍并不是这种死缠烂打的人。
“回世子,快三个月了。”大夫道。
春婷摸着肚皮骄傲地仰起头,这是容家名正言顺的种,她就不信秦绍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么大的喜事,竟然要等到现在才告知众人,到底是春婷太沉得住气,还是王妃太沉得住气?”秦绍问。
林氏面上波澜不惊:“世子误会了,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老三媳妇和我都是知情的,不过这是容家内宅的琐事上不得什么台面,又赶上腾儿获罪,故此才没有多说。”
“弟妹也知情?”江氏微怔,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前几日齐氏闹那一场,骂什么狐狸精惑主,原来是因为春婷有孕了!而林氏不过是做了一个当家主母该做的事,将丑事平息,禁足善妒不能容人的齐氏,又将有孕的庶子护持起来善加照顾,桩桩件件都是妥帖至极。
就连容王此刻都面露赞许,他之所以娶林氏为妻,并不只是因为林家名门望族,还因为林氏这份能力。
“绍世子,您还有什么问题吗?”江氏冷笑质问。
按礼她本不该插话,可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分明就是秦绍胡思乱想,听到齐氏骂春婷就以为有机可乘,便要挟春婷意图污蔑容闳。江氏爱重容闳,自然容不得秦绍猖狂。
秦绍不做声,方昭然便及时站出来想开口圆场。
院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秦绍一把拉住方昭然的袖子,面容平静地摇摇头。
容宿当然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当时眼睛就眯起来,不过秦绍此刻注意力放在了院外来人上,并没有注意到。
“王爷,高丽世子求见,还带了不少人。”小厮来禀,容王蓦地笑出声来:“想不到我容王府今日倒成了大街小巷,竟是人人都要来走上一遭。”
不用说,李兆信必定是为秦绍而来。
“请吧。”容王也不想在这些事上纠缠,他看得出,秦绍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这件事他那个逆子是否清楚。
容王看向容宿,发现容宿也眉头紧皱显然不清楚秦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趣。
看来这逆子在秦绍面前也不是那么得宠,可他却一心扑在秦绍身上,不惜跟自己这个做父王的翻脸,值吗?
容宿察觉到容王目光,回首与之对视半秒便温顺地垂下目光,但容王知道,他这个儿子一身傲骨,低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