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的老宅,依然是萧条没落,但是青黑色的屋檐瓦栋配上厚厚的积雪,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韵味,仿佛白玉盖着翡翠,鲜明的对比让人眼前一亮,心情就平静了下来。
老宅藏在帝都的嘎啦里面,显得格外的幽静,远离城市的喧嚣,就算是有车辆的鸣笛,也都只是遥远的,遥远的,就像是这个山头,听到了那个山头,远远的几声鹤鸣。
随人老人看到了门外裹着一件毛绒绒大衣的安小语,有些意外,但还是将安小语让了进来,什么都没说,也没埋怨安小语来了还带着好多的东西。
安小语的手里确实拎着好多的东西,都是一些帝都常见的小吃,还有熟食之类的,还有两瓶好酒,想来随人老人自己一个人股苦苦伶仃,没见他抽烟,自然是爱喝酒。
跟着随人老人进了老宅,安小语把东西放下,到屋子里看了看易哲,依然还是老样子,被保存的好好的,没有什么动静。
安小语试着感受了一下他的神魂,发现这种沉睡不仅仅是一种状态,而是他的神魂已经进入了一种危险的状态,大概是因为曾经经历过生死,而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叹了一口气,安小语知道自己想要将易哲唤醒,果然还是遥遥无期,回头看到随人老人期待的目光,只能抱歉地摇摇头。
随人老人已经孤单这么多年了,这个时候体现出来的豁达和淡定让安小语有些钦佩。他只是笑了笑,继续打开了安小语带来的塑料袋,准备开始给安小语做饭了。
只是看到那两瓶好酒的时候,随人老人的眼睛显然亮了起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随人老人开开心心地拎着袋子离开了。
整个易家老宅里面,一共只有两个人,现在有三个人。
安小语不怕冷,随人老人也有少师境界的实力,对于寒冷的承受能力自然比一般人要高上很多。易哲整天躺在睡眠舱里面,冬暖夏凉很是舒适,所以老宅里面根本就没有供暖设施。
而且他们也没有钱铺设管道。
整个大厅里面寂静冷清,木质的大门洞开着,门外的雪花飘落在破败的池塘里面,在干涸的池塘底部越铺越厚,纷纷扬扬的雪花还在飘落着,这一场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屋子中间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火炉,放在了会客椅的旁边,安小语伸手拿起了旁边的炉通,将火炉里面的炭火挑起来,红亮的光芒和微弱的热量便扩散开来,安小语放下炉通,抄着大衣的衣袖,所在了椅子里面。
安小语其实并不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穿着和外面的正常人一样的衣服。或者是受够了别人的青眼,或者是想要彻底回归正常的生活,或者只是因为觉得冬天和大衣果然还是更为惬意。
来到易家老宅也不是临时起意,在看到秃头老人的尸体的时候,安小语突然很害怕,害怕随人老人这样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遭受这样的苦难,经受不住人生的折磨,选择结束自己的时光。
虽然她心里知道这是断然不可能的,但是不来看看,终究还是心有不安。
很快,随人老人将安小语带来的熟食都切了盘,稍微熏了一下保持热量,煮了一锅漂亮的大米饭,加上几个比较家常的热菜,居然还有一锅酸菜汤。
吃完饭,安小语喷着一碗酸菜汤“哧溜哧溜”地喝着,感受着酸爽的口感和热汤的满足,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随人老人放下手里的半杯酒说道:“我们以前流浪的时候,曾经去过北方的省份,当时那个地方虽然已经一年能种两季了,但是收成依然不是很好,越冬是他们的大问题。”
“那个时候酸菜这种东西都只是当地人家里为了冬天有口菜吃想出来的本办法,谁知道现在什么专家教授都在宣扬着养生健康,反而成了宝贝,真空装的满大街都是。”
“我还是觉得自己泡的酸菜更对味,所以就自己泡了一缸,你倒是有口福了。”
安小语以前在东荒是没吃过酸菜的,东荒的天气干燥炎热酸菜根本发不起来,乳酸菌很难在那种条件下生存下去,而且也找不到阴冷的地方存放。
只不过来帝都之后,安小语曾经和墓死他们在一家北方菜馆里面看到过酸菜汆白肉,吃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能忘怀,这次喝到了随人老人的酸菜汤,虽然没有肉,但是加上细溜的粉条之后,也是相当的不错。
而且在寒冷的冬天,两个人吃完饭,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酸菜汤,看着窗外的大雪,给人的满足感已经不是单纯的进食能够概括的了。
随人老人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带着少爷流浪各地,东奔西跑,三天两头的没有饭吃,尤其是在极北的地方,那边地广人稀,很多地方都是茂密的针叶林,走上三天三夜都是广袤的深山。”
“我们只能靠着挖掘松鼠的存量来过活,偶尔好运能够碰上雪兔,就可以吃一顿饱的,碰上了狼群……”
随人老人说到这儿有些感慨。
安小语能够想象,一个少师境界的仆从,带着一个还没有明体巅峰的少爷,在深山大川里面淌着厚厚的积雪艰难前行,就算遇上一头狼,因为饥饿和劳累都会很难对付,何况是狼群。
“哪个时候,我们就希望,过了这一座山之后,就能够遇到比较大的村子,到时候那里的人会好心地从他们的口粮当中挤出一点救济我们。挤不出来的,也会给我们热一碗他们锅里的酸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