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张超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一定要救弟弟的话,他说爹妈那边儿钱都已经准备好了,说啥也得把彭程捞出来。嫂子也在旁边帮腔,说一定不能让老二儿扔在里面不管,让贝贝千万放心。
“没事儿,我知道的,都是自家兄弟,你们一定能尽力。”贝贝抽空也表了个态,她总归是要说些什么的,否则哥哥嫂子大体是不会相信才对。两个自以为是的老实人交换了下眼色,都消停下来,后半程,便再也没人聒噪了。
贝贝本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到是现在,周遭的世界清净了些,她心里的燥热也逐渐的退去了。这事儿本来就不是哥哥嫂子能左右的,彭程才是关键,她又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望着窗外的陈旧的街道,那几乎是最后的支撑了,到底多少成本是张超能接受的,是他那个父母能接受的。她摸着兜里的钱,那些钱肯定是杯水车薪的,现在也许对彭程最有帮助的,就是一动别动,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张超让彭程咬死了别认总归是对的,她不说话,也没人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嫂子很快睡着了,她人虽瘦弱却鼾声红亮,干瘪的嘴唇张开老大,大口的喘气。姑娘朝着车窗挪了挪身子,她想着张超定是会救弟弟的,怕是也担心彭程反口再把自己撩进去了吧?哼,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大概他们两口子早都走了。那男人面皮上的褶皱里,沟沟壑壑的都是在生活的苦难中磨砺的所谓诚恳,他来回的挪动身子,坐立不安的。突然,张超又说话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是一定要救彭程,说老二都是为了自己才进去的,他不能不管。这一嗓子,连带着他的腿都跟着使劲儿了,把睡得正酣的嫂子吵醒了,那乡下女人立即挂上了满脸的记恨,狠狠的在他后脖子上拧了一把。
贝贝微微的抿了抿嘴,等别人来救,不如自救,到底还是靠自己更稳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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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大客车上,一路贝贝都不敢放下手机,生怕错过彭程难得的机会,可是直到她已经回到家里,彭程也没来电话。贝贝越来越担心了,彭程是一定会找机会联系自己的,这么久都没有机会,难道,难道已经开审了?想到这儿,她心里突然害怕得一紧,她还有话要跟他说呢,他再什么都不知道让人炸了,等他出来不算什么,可是这孩子这辈子,那是他一生最好的时光,就撩那里了?
下午四点多了,上了一宿的夜班,她却一直没有休息,甚至困意全无。这种无力感简直糟糕透了,她竟然什么都不能做。贝贝打了好几个电话到自己的手机上,她已经开始不再唯物了,生怕是手机信号不好,彭程打不过来,直等到了晚饭前,彭程来电话了。
“媳妇儿,我们得省着说,我听说明天提审我,我哥还要我给他打电话呢!”
“嗯,我知道,老公我说你听着。”来了电话就好,还有什么可计较的,贝贝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儿我们不能全部指望你哥哥,他有几分向着你还不知道,况且无论他们怎么做,关键还是你自己,用钱摆,总有没钱的时候。你先告诉我,那个案子发生在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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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则乱,人们总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人,妈妈相信儿子,妻子相信丈夫,甚至是面对犯罪。贝贝坚信彭程犯不了什么大错,他只是没钱,一个孩子在那样的年纪里,他只是……反正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打定了这个主意,她便坚定的相信了他,而且再不去想这样做的合理性,她要救他,仅此而已。
“我十六,嗯嗯,十五,嗯,差不多那个时候吧!”十六或者十五,这一定是句谎话,但不一定是彭程存心说的谎话,也许他自己也真的不记得了。
“你确定十五或者十六吗?”贝贝很认真的又问了一次。
“我不确定,但是我肯定是没成年。”那也许是彭程知道唯一可以替自己开拓的法律依据了,但他说没成年肯定是真话。
“嗯!但是没成年也没什么用,我记得按理说我国案件诉讼期是七年,超过七年他们应该就没有权利起诉你了。但这些我都不确定,不能作数,只是每年那么多刑事案件不调取指纹,而却调取这种盗窃案件的指纹,你不觉得可疑吗?”
“你什么意思?老婆,我不明白。”
“我觉得他们就是想咋你一下,让你给上点供。”
“嗯!”彭程吭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似在思考什么。
“你想想,他们难道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没成年吗?而且你只是偷窃,这种事抓到现行能判你几年?就算是那个时候电脑很值钱,那又能如何,还至于千里追凶追到现在?除非你犯的不是偷鸡摸狗的小事儿。”
“那不是。”彭程赶忙辩驳,他是真不是,言语间竟一点狡辩的意思没有,当真是害怕,只在辩解。
“那就对了,是不是很奇怪。”
“那怎么办?”彭程的反应极为敏捷,他也认为贝贝说得有道理。
“不承认是对的,坚决不认别的都好办。任何案件都不可能仅仅凭借指纹就认定有罪,特别是这种盗窃案件,东西这玩意儿沾上谁的指纹都说不好是个巧合,况且你也不记得当时的具体情况了,你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干的,也没有证据就能证明就是你干的。”
贝贝顿了一下,又说:“而且,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个时候你去的地方都是大的政府机构,他们那些当官的丢东西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