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园出来往市区开,天愈发的阴霾了,郊区的车不多,起了层薄薄的雾霾,灰蒙蒙的看不通透,怕是就要下雪了。一路上,邵白鸽就只顾着闷头开车,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市中心往彭程那个小场子去的时候,贝贝先开口了:“我在这里下车,你就别跟我过去了,完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行。”
邵白鸽也不推脱,放下贝贝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小轿车发出悲愤的轰鸣声,贝贝知道,他对自己该有多么失望,谁都会失望的吧!连她自己都失望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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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程拿到钱转回暗场,啪拍在桌子上面,一万块钱,散了花了,秀出它们最怪诞而曼妙的身姿,鲜艳的颜色让彭程心里透亮。巴安跑了过来,盯着钱的眼睛闪着荒野毛贼般的亮光,像是看见肉的狼,面对头狼恶狠狠的注视,依然贪婪的拿起钱,数了起来。
“一万,彭,你媳妇儿对你真好。”
彭程志得意满的冷哼了一声,内心里的满足感,让他爽快透了。现在他早已经不差帐了,就在贝贝借钱的这功夫,他把钱赢了回来,不但补平了台面上的亏空,末了兜里还揣了五千,加上贝贝又送来的这一万,一共一万五了。
还得是艺高人胆大呀!彭程有些崇拜自己,也就只消停了那么一小会儿,贝贝才答应了借钱填账,他突然就有底了。台面上真金白银才能填满的窟窿,一瞬间便抚平了,小伙子感觉自己又站回了起跑线上,他又捅上些分,巴安吓得冲过来拦他,好在他拦不住,这不?钱又赢回来了。
“她是傻吧!”
也没顾及彭程的自我崇拜,巴安突然的撇出了一句,一句挺不招人爱听的话,可就是在彭程自己心里,也觉得贝贝似乎有点傻,否则她怎么能这么没完没了的倒贴自己钱花。
彭程一度甚至都迷惑了,那些谎言说得毫无准备,连他自己听了都心生疑窦了,难道是他水平太高了,怎么说什么贝贝都能信呢?她果然是傻,连巴安这傻出都看出来了,这一刻彭程并没有感动于贝贝的不离不弃,连带着她对他的好,都让人觉得不那么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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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机器已经吐了一万五出来,怕是饿得很,彭程算计着,自己要是这时候下手继续挖,刚回来的五千想必是得折里头了,于是他一直佯装耐心的等着。后半夜的时候,小伙子急不可耐想请假了,可是他没敢,他还得等着贝贝送钱过来不是。
终于第二天一早了,彭程早早的交了账,掐着剩下那五千,在小场子里等着,等着贝贝把那一万拿来。他已经准备好了,他要去旁边的那个暗场里,找那个漂亮的小伙子,狠干它一把大的。
所以,当他见到贝贝的时候,彭程有些胆怯的手都没敢拿出兜来,他侧着身子,就好像在那鼓囔囔的裤兜,贝贝能看见似的,说啥都是要藏在后头的。
贝贝把钱递过来,看起来焦虑极了,细长的手指竟是老窗户腻子那样风干的土黄色,她长得有些显老,不是小女孩那样的娃娃脸。原本她便比同龄的女孩子显大气了些,眼角的皱纹是前一阵子他才看见的,现在看着真的挺老的。
“媳妇儿,我拖累你了。”彭程似有感悟的说,只用眸光扫了贝贝木讷的脸,连点神采都没有了,像个修女。
“没事儿,一辈子的,你还上以后可别玩了。”贝贝说着,抬手撩了下鬓角的头发,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她的长发顶多过肩,随意的扎在脑袋后面,别着个不起眼的发卡,气色糟糕透了,那不经意的一点儿羞涩,到让人倒尽了胃口。
“媳妇儿,你别担心,我们俩过一阵子就能还上。”彭程赶忙说,说他准备好的话,把心里的腻歪放一放。
贝贝突然挑眉看他,他又那样说,他也只会那样说,说得像白说一样。她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心里明白那不过是说说算了,全也当不了真。可是,她却突然无力极了,彭程也似乎很无力,他抽回了手,许是没有细想,贝贝却还停在半空中。
“你没事儿,那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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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程需要那一万,他需要。那漂亮小伙儿价高,钱少了够不上口,所以他需要贝贝的那一万。巴安数完钱,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的抽烟,彭程一直低头琢磨着,整个人来回的晃动,巴安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他问:“彭儿,你晃来晃去的干啥?”
“没事儿。”
彭程心不在焉的回了他,接着上了趟厕所,哗啦啦的声音老长,长得巴安突然说:“憋得嗷?”
“嗯!”他根本没巴安问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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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漂亮小伙儿那里走的路,绕着弯儿的走也就一分半钟,老远的站在豆腐摊前,时不时的还总是会看见黑哥从废品收购站出来抽烟。彭程带着巴安从大道上绕了个弯儿,绕回到烤鸡头店的另一侧,瞄着废品收购站的门口,一个人没有,才佯装轻松的走了过去。
这个场子远不像废品收购站那样,这里八成是常年的人声鼎沸,进门之前还好好的,可刚一进去,彭程的心就凹糟糟的了。他也不知道这个劲儿是打哪里来的,手脚都不受控制了。彭程想过,他给自己的底线就是他赢的那五千块钱,输到五千他就不玩了,他想好了一定不玩了,他就输五千,贝贝的一万块是要原封不动还给贝贝的,但是输到五千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把漂亮小伙儿叫了过来,把把一万块钱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