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程见女孩儿从车里出来,转身便往网吧的方向走去。姑娘下了车低头先扣扣子,她没有直接跟上来,小伙子走得很慢,想来是还没醒神儿,也是等着她,他一直低着头,晃晃悠悠。那女人扣好了扣子,扬起一张不情不愿的脸,但她走得很快,一会儿就敢在彭程前面。她回头似乎是跟他说了些什么,应该是不太高兴的事儿,像是在抱怨?她表情纠结,或许真的是吧?彭程依旧老样子的慢慢跟着,就像她什么都没说一样,也不着急,甚至也不抬头。
走到了网吧的大门口了,姑娘霍的掀开大门,她似乎没想等他,进去门就在她身后合上了,来回的晃荡着。彭程被关在外面到也不急,他上了一节台阶,用尽全力,能看见大腿上的肌肉紧绷着,但他走得极慢,像是累得不行了似的,他躬了下身子,接着又僵硬的挺直了起来。
贝贝的身体下意识的朝前探了探,见他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了头,朝着周围扫了一圈儿,他瞥向大树的方向了,她下意识的躲得更深。他透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仔细扫过她身前的那棵大树,贝贝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脸,他的表情茫然莫测,他嘴上的那条老旧的伤痕,他没刮胡子,于是沿着伤痕,胡子长得纠结极了,那伤痕看起来也越发的狰狞了。
一圈看完了,彭程又低下了头,好似很失望的,继续蹒跚而行。他把手搭在门把上,使劲推了一下,大概是门轴老化了,他没推开,身子向后趔趄,第二下的时候他就认真了,他肩膀上的肌肉陡然的一震,推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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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认得那个瘦瘦的女孩就是宋想南,有日子不见她看起来更瘦了。他没有骗她,他们果真是在一起的,这让她心里好受了一些。她有些懊悔,彭程朝自己看的时候她就应该冲出大树让他看见的,干嘛还要躲呢!那是多好的机会呀!想南正好进去。是啊,多好的机会,懊恼愈发甚了,她想着再等一会儿,或者彭程会出来到旁边的卖店买盒烟抽也说不定。
时间过得可真慢,她直等到快十点钟了,风这会儿像是来了精神,越来越猛烈了。彭程应该是不会再出来了,都这么久了,旁边的卖店半小时前熄了灯。贝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多等半个小时,但她并不难过,她步下台阶,感觉骨头缝里像是填满了东西,皱巴巴的很不舒坦。她朝着家的方向走,丧气极了了,走了没几步,她打了辆车。
这种舒畅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最劲,贝贝觉得妥帖透了,心里再没了阴霾和惆怅,她开始跟司机聊天,说些没有用的废话,有的没有的俏皮嗑儿,甚至回到家的时候她也还是快活的。
躺在床上,贝贝很快就睡着了,但是没睡上两个小时她又很快的醒了。那种才得来的舒畅感,这一觉便睡得是无影无踪,她又开始了痛苦和懊恼。如果彭*的爱自己,他又怎么会跟别人在一起,怎么会为了那么点吃饭的钱跟另一个女人上床呢?
对呀!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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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着过了一整夜,贝贝感觉脑仁生疼,那是比昨晚之前更加难耐的闹心,太阳穴往上的一大片头骨,像是颠碎了一样,抽筋儿似的疼了起来。一整天她都躲着邵白鸽,她很不愿意听他说话,因为他总说些她让她心里害怕的话,弄得她连点欺骗自己的余地都没有了。那家伙的绅士风度都给了陌生的别人,对她,他刻薄得像是对面大街上卖瓜子的王婆,烦人透了。
尽管“王婆”一天也没机会说些什么遭人烦的话,可她还是不停的闹心着。晚上跑完步,她又在阳台灌水,汗水沿着脸颊流进衣服里,她周身都是汗,有些冷。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脑袋疼折磨着她的神经。她越来越生气了,水凉凉的冲进胃里,她这么的难耐,彭程竟都一点儿不明白吗?她找不到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好受些,她的出口在哪里?她放下水碗,斜上方的月亮仍旧柔白,她又出了门。
是时候了,贝贝又站在大树旁边,她的目的升级了,今天她要跟彭程说上一句话,说她想说的话。还是八点左右,大树边依旧是晦暗的,贝贝期待着,这一整天她总算是感觉不到头疼了,她只觉得浑身是劲儿,但是可惜事与愿违。彭程不但没有跟疙瘩妹一起出现,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出现过,贝贝在门口从八点等到十点,他依旧没有出现。
他为什么不来呢?
哼!
她知道彭程或许根本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那个网吧,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再来。她有些丧气,白白等了两个小时都没见到人,但她仍旧浑身是劲儿。她又不敢打电话给他,谁知道彭程现在在里面是自己一个人,还是跟宋想南一起?
姑娘抖擞的肩膀耷拉下来,她背倚着大树,躬下身子团成一团,筛糠一样的颤抖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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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贝贝八点都还没到就等在那棵大树旁边了,她早已经急不可耐了,这一整天她惴惴不安的,她甚至不想去工作,原也由不得她抽空去想任何事,彭程变成她脑子里唯一还剩下的事。她还是躲在大树的阴影里,这一次她穿着彭程给她买的那双白色的阿迪达斯运动鞋,她想着能一见到他,就让他想起来,想起他们之间,那段她自以为曾经最美好的日子。
她一直紧紧的盯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今天天气好了些,风不是很大,又像正经春天那样润透了。车来车往的,她发现再如何盯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