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秦祁,她居然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说顾长陵心中不震惊,那绝对是假的。当楚云笙提议去封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两人迟早都会撞倒一起,没想到秦祁直接在楚云笙的府邸住下来了,这一住就是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说服了楚云笙留下来!
他在心中暗恨自己既知这事,竟然没将秦祁扣在京城,造成如今的困局,见楚云笙一脸固执,劝说再多也无益,“你大概是感染风寒糊涂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楚云笙心意已决,不想听劝说的话,没想到顾长陵这么知心的要走,“我已经让人给你安排了住处,你就在府里住下来吧!”
“好。”顾长陵应了一声,很快就离开了正厅。
他作为宣旨的特使,留在这里的时间有限,他必须尽早劝楚云笙去北狄。摆在楚云笙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去北狄,二是遵照圣旨入京。一个是齐聚天伦,一个是龙潭虎穴,楚云笙被秦祁迷了眼迷了心,他旁观则清,不能放任楚云笙错下去,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
顾长陵走后,楚云笙反复在想太后的那道懿旨。太后认为她倾心于宣世子,于是给她和宣世子赐婚,不可否认太后出发点是好的。然而这道旨意几经辗转,最后秦璟呈上,如今再看这里面的内容,要说这道旨意没有变味,她如何能信。
她称病,可以拖上几日时间,但也不能一直病下去。
等她的“病”一好,那么就要前往京城了。
京城,等待她的是太后赐下的婚约,还有很多她也说不清的明枪暗箭。
楚云笙病了好几日,说来也奇怪,平时秦祁跑她这边很勤,那日一别后,就没再见到过秦祁。
顾长陵也安静的可怕,他作为特使,于公该日常过来问候病情,等风寒一好,就护送她前往京城;于私,他应当过来劝说,让她诈死前往北狄。然而那天在正厅搁下话后,就没有见顾长陵过来,
第六日,楚云笙慵懒的从榻上起来,兰珠端着侍医开的药过来。她身体很爽朗,她说有病,侍医哪敢反驳,开了一些可喝可不喝的调理身体的药,她闻着味道有些皱眉,端起碗倒进了高脚几上摆着的绿萝盆景的土里。
兰珠在旁边说着府邸的事情,楚云笙只当念经似的听着,她诧异的问,“你说顾世子和肃王比领而居?”
兰珠点头,进一步说,“是啊,还是肃王亲自为顾世子挑选的地方。”
楚云笙微怔,随即释然了,“这些天,肃王是不是天天找上顾世子?”
兰珠颔首,“是啊,这几日大清早就有人看见肃王去找顾世子,对弈对诗,作画评书,直到天色晚了,肃王这才离去。”
楚云笙大抵能够猜测秦祁举动的原有,想到这两个大男人闷在一室,脸上多了几分趣色,咂咂嘴调侃说,“这样一看,还真是一对知己。”
*
秦祁慵懒坐在罗汉榻上,身旁靠着一个迎枕,手中拈着一颗白子,漆黑的眸子瞅着面前棋盘,想要落子,忽然打了几个喷嚏。
他长袖遮着口鼻,面前黑白交错的棋子安静落在纵横交汇的点上,没有因着突然的动静,打乱分毫。
他看了眼棋局,将手中的白子落下,饶是这么定坐了两个时辰,他脸上没有分毫不耐。
顾长陵没去看秦祁,目光始终落在棋盘上,嘴角动了动,“王爷耐得住性子。”
“天色还早,为何耐不住性子。”秦祁始终没去看顾长陵,修长手指点了点方几,提醒说,“该你了。”
顾长陵手中转动着一颗黑子,尽管知晓秦祁这几日有意拖住他,他也没有半分怒意,他手指一点,玉落棋盘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秦祁拖住他,无外乎是不想他在楚云笙面前晃悠,念叨着让楚云笙前往北狄这事。原以为秦祁有十分的把握,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幼稚的手段缠住他,是他高看秦祁了,也高看秦祁对楚云笙的信任了。
那日,他刚开始提去往北狄之事,楚云笙就态度坚决的说不去,是秦祁小看了自己,小看他在楚云笙心中的地位。
他嘴角划出讽笑的弧度。
棋盘上,无声的肃杀又持续了一个半时辰,窗外天色已经灰暗下来,然而两人面前这盘棋还是没有决出胜负,只能封棋以待明日。顾长陵笑着起身送走秦祁,“王爷说这几日都要向长陵讨教,希望明日王爷还能按时来。”
“定然按时来。”秦祁留下这句话,在仆从手中拿起鹤氅披在身上,转身就出了顾长陵居住的院子。
次日一早,楚云笙窝在被子里美梦,然而被漠九无情的喊醒。
漠九简言意骇的说,希望她今天能够出府一趟。
漠九想来沉默寡言,楚云笙不懂他这般是为何,皱眉问下去,然而半点消息都问不出来,能差使漠九的人不多,她感觉事情有隐情。
然而不管她怎么去说,漠九就是不肯透露半点消息,无奈之下,她只能裹得厚重,寻了个借口出门去。
她问过漠九去哪儿,漠九直说要她出府,她心想不能委屈自己,去了素有鄞州第一楼之称的天香楼。碍着她称病,厨房端来的膳食都是清一色的淡,楚云笙是“病人”,不便置喙这样的安排,如今来食楼,她点的都是口味重的菜色。
这几日,她喝青菜小粥到生无可恋,吸了吸食楼的菜味,很满足的走到楼上雅间。
见人肯定要见,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