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发现私藏兵甲,此事从皇宫传开,很快就闹的京州人尽皆知。关于这批兵甲出自崤山,此事还没有一个定论,若是闹开大家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崤山的封主燕王,皇帝正是以“戴罪立功”为由,全权交给燕王去彻查。
京州百姓只听说死缠之兵甲数量之巨,也纷纷猜测那批兵甲的来处,首当其冲就是手握边陲兵权,然后将北狄那些手上握有兵权之人,挨个的举例出来,又一一的摒去,受累的是那些名声不太好的武将,也有承祖荫而生性胆怯之人,担忧没准哪日这个罪名就落在自己头上……接连几日,朝中都有不少部将交出手中兵权,顶着有名无实的衔头过日子。
燕王府铜墙铁壁,朝中消息楚燕璃特意吩咐了不让楚云笙知晓,外边风云变幻她无所察觉,只看得见燕王府上空的一片晴朗。
是她走出燕王府,赶往慈恩寺的路上,在马车内听见外面议论声,才明白京州这些天发生的这些大事,那些交出兵权的部将名声并不响亮,楚云笙没怎么听闻,只在心中把这件事情过了一遍,很快就淡忘。
北狄也效仿南秦奉信佛教,慈恩寺是京州一带最负盛名的寺庙,历史源远,其中典故更是不少,楚云笙就是挑中了慈恩寺的起源:北狄之前南北两国曾一统,是曰大熙,大熙开国开国大将锦王被遣去抗击边陲胡人,行军途中得知太后重病,太后信佛,锦王就地建了慈恩寺,抗胡人于百里之外后,三军归朝,他独留慈恩寺为太后祝祷。
后面,那位太后似乎历经了四朝,慈恩寺因锦王而兴,后来此事写上各种正史野史,万世传颂,慈恩寺正是因此历经数朝代风雨,仍然被奉作名寺。
在大雄宝殿求了福袋,正要转身离开,随行的侍女提示说,“殿下祈了福,何不抽一个签,看看气运。”
寺庙最多的就是这些花样了,门口的连理树已经压满了红绸,求签问道指迷津的队伍更是排成了长龙,“气运这东西……更多的是人定胜天。”
侍女眼底的神色黯淡了几分,楚云笙心中清明,“母亲让我供奉一盏长明灯,我正要去偏殿,你若想求签便去吧,三刻后寺庙相会。”
侍女先是面露惶恐,见郡主执意,僵着脖子应下了。她确实想去求一签,但也知道主仆之别,只盼着能看会儿热闹就够,哪想到郡主竟然准许她去求签。想到郡主身边有辰四在,她便去了。
楚云笙看了眼长长的队伍,“辰四你不去求一签?”
随楚云笙出行的侍女没入人群,辰四说道,“正如郡主所言,人定胜天定。”
“也是,你追随燕王一路走来,度过了多少逆境,怎么还会相信命这个东西呢!”她昂头望了眼三丈高的金身佛像,佛陀满身金光面露慈悲,然而那样的高度让她感到压抑,敛眸走向偏殿。
来了北狄,她并不那么快融入这个圈子,整日都在燕王府中未曾出门,脑袋里翻转了一圈,发现唯一的大事——母亲的生辰,还是在两个月后。搜肠刮肚也没想到送什么有心意的礼,昨日母亲过来说要她给外祖母供一盏长明灯,想起顾长陵曾供奉一串佛珠于佛前七七四十九天,她便效仿,来慈恩寺求福袋、供长明灯的同时,也供一串佛珠。
慈恩寺人潮入流,做出了正殿后,没之前那么拥挤,耳边传来陌生的磁性声音,“德敏郡主?”
楚云笙怔了怔,听惯了“平阳”听到“德敏”二字只觉得耳熟,下一刻想到自己是异乡异客,顿住脚步循声瞧去,那是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头发束以金冠,脸上干净,星眸剔透。
这幅干净的面孔,瞅着有几分眼熟,想必那日邙山之上,这位公子也在行列。
辰四在她身旁低声说,“这是孤独将军的小儿子,独孤宏。”
原来就是那位只身入山洞,发现山洞内藏有兵甲,又与山洞中的黑衣人缠斗片刻的那位孤独小公子。
孤独宏没听过,不过孤独小公子的事迹,她有所耳闻。没想到面前这个年纪二十左右的人,竟然有那么高强的武功,大败好几个黑衣人。
“原来是孤独小公子。”楚云笙脸上带着惯用的笑容,“邙山那日,无幸见到小公子风采,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逢。”
孤独宏斗黑衣人的事情传的绘声绘色,楚云笙听到这事,只觉得好笑,独孤宏独自一人进山洞,没认为这件事情作见证,竟也被传成三头六臂那般。不过山洞内有十六个黑衣人,独孤宏全身而退不可小觑。
那日在邙山脚下,他和德敏郡主匆忙见过一面,但很快就被伙伴拉去说话,只知道一袭蓝色骑装犹存风姿。今日邂逅,孤独宏目光在楚云笙身上流转一圈,崤山果然是靠近南秦,养出来的人也温雅,见到她面上笑容,少年意气的说,“都是那些人扑风捉影,德敏郡主若是想看,四殿下约了我后日在神武营校场比武,届时去便是了。”
楚云笙干笑,“校场岂是德敏能去的地方。”
“校场又不是什么禁苑,哪里去不得。”孤独宏是从小长在北狄,没有那么多忌讳,只当楚云笙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也是,算起来这才第二次见面,就贸然邀请,应了“唐突佳人”这句文雅的话,他摸了摸鼻子,“郡主风寒刚好,确实不该四处走动。不知郡主今日来慈恩寺,所为何事?”
独孤宏这个台阶给的极好,楚云笙心中那份不悦很快就压下去,如实的说,“马上就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