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苑居的某处阁楼中,老鸨淡漠看着地上匍匐的二人,神色倨傲,哪还有半分白天里的卑躬谄媚。
“怎么样?”
“那少年身边的确有高手护卫,修为是与属下相仿,但属下却感觉并非其对手。此番是占了地利,若那护卫对此地地势有所了解,属下不一定能逃回来。而且......似乎那少年也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属下一靠近便被他发现了。”
“哦?”老鸨略有些惊讶。
武者讲究望气,精通者观一人之气息便可一眼推测出其身手修为。那少年一看便知是体虚气衰,想来应是先天不足之症。倒没想到似乎竟是个深藏不漏的。
“还有呢?”
黑衣人战战兢兢,噤若寒蝉,“启禀柳娘,没有了。”
“呵!”老鸨轻笑一声,不再理会黑衣人,将目光移向另一侧,“那想来你也未得手了?”
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接着响起,“妈妈,萧公子......似乎已经知晓了真相。他今晚还收到了只白鸽,......是信鸽。”
老鸨呵呵一笑,“如此看来那少年当真身份非凡。”
看到只信鸽并没什么可值得重视的,但那少年在这时候让桃君看到信鸽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然后呢?”
“他说他会点拳脚功夫,我......桃君没有伤到他分毫。桃君杀不了他,也不敢再去杀他了。”
“嗯?”
“桃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觉得那个少年很可怕,他......他是个妖怪。”
老鸨微微皱眉,斥道:“说清楚些。”
“我......桃君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明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孩子,但就是觉得可怕。”
老鸨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怒斥道:“废物!”
两人噤若寒蝉。
过了会儿,老鸨抬头看了看两人,“还有吗?”
“没有了,柳娘。”两人异口同声道。
沉吟半响,老鸨再次开口,“无论那少年来历多大,非皇族、非飘渺楼,我们便都惹得起。帮主的大事要紧,明日再去警告一下,那少年若还不识好歹,便教教他该如何做人。”
“明白。”黑衣人沉声应道。
“嗯,那退下吧。”
“是。”
初春的天,亮得总不会很早,但早市的人们却不会因此而放弃了自家一天的营生。
当天际的迷蒙逐渐黯淡,天边镀上一层鱼肚白时,早市的街道上便开始了喧闹,吆喝声,交谈声,讨价还价声响成了一片,让宁静的清晨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萧风并没有贪睡的习惯,相反,因为童年的苛刻教导,加上自身的自觉性,卯时之前起床早已成为萧风的习惯。而且因为近半个冬季的‘冬眠’,相比于赖床,萧风其实更愿意趁着有力气时能到处走走,四处看看。
所以趁着于逸不在身边,飘渺楼又还没来得及派什么人来的间隙,萧风十分惬意地逛荡到了早市。
也亏得于逸勤快得很,虽因萧风强烈要求未连夜赶路,也是在寅时过半便早早去忙萧风交代的任务了。若是让他知晓自家少爷会胡闹到一个人去早市逛荡,估计便不会走得这般干脆了。
早市,对萧风来说,其实是个很陌生的地方。
从小到大,他虽遍览奇景,见识广博,可唯独远离了热闹喧哗,尘世喧嚣。
平凡的市井生活,对其他人来说稀松平常,可在萧风看来却新奇得不行。
当然,这并非是萧风之前不愿经历这些。事实上,短暂的人生经历让萧风对各种从未经历的生活都充满了好奇与向往。而是似乎萧风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希望萧风接触这些。
于逸如此,诸位好友亦是如此。
萧风虽难以理解他们如此是何观点,却也不想因这点小事与他们争辩,便只有视而不见装糊涂,故作不感兴趣了。似这般的亲身经历,倒算得上是头一遭了。
所以今日之行对萧风来说,一切都是很新奇,一切都让他充满期待。
早市很热闹,亦很混乱。
街道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街道旁,摊位一个接了一个,地上七零八落地摆了五花八门的物件,早餐摊位的桌椅上还残留着反着幽光的油渍与未来得及收拾的残羹冷炙。不时有行人驻足摊前询问价格,或走到油腻腻却让人觉得莫名亲切的早餐摊位上歇脚或喊上些吃食裹腹。
激烈的讨价还价声还在耳边回荡,那头游人的高谈阔论便又飘到了耳畔,不时还有突然拔高的争论声引人好奇,却又很快淹没于闹市喧嚣之中。
一切显得是那般真实。
萧风静静随人流而走,眸中闪着细碎的光芒。
这种全新的体验与马车上的匆匆一瞥完全不同。
萧风虽不喜喧哗,但此时的喧哗与以往那种喧哗完全不同,让萧风不仅生不出半点反感来,反而隐隐有所向往。
身边一人鬼鬼祟祟,萧风禁不住好奇瞅过去,便见那人已将手伸向了旁边另一人的钱袋。
萧风哑然失笑,大眼睛咕噜噜一转,随即偷偷伸脚......那人被绊了个狗吃屎。当然,其中难免得连累了旁边几个倒霉鬼以及刚才被顺手牵羊了而不自知的那位仁兄一个趔趄,差点跟着跌倒。
干了坏事的萧风暗中吐了吐舌头,面上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淡定模样,继续走自己的路。
被差点撞倒了的几人站稳了身子,本能地便去摸自己的钱袋。
钱袋便是老百姓们的半条命,故这个动作几乎是老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