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女子熟悉又陌生的笑容,文封禁不住陷入了回忆。
一张同样纯粹清澈的笑脸浮现在眼前,只不过,相比眼下,那张笑脸要更显稚嫩。
他本是贵族之子,奈何家道中落,只得隐姓埋名。但求安稳平静地活。那时他尚小,没有办法养活自己,只能依靠父亲遗留不多的财产,勉强度日。
日子一天君愈发变薄,他开始思索起谋生之道,想到自己从前在家中时,对香料颇有研究,便用仅剩的钱财去潼安城闻名的香料铺求师,打点关系。
那一日,春光无限好,香料铺的学徒们一拍即合,决定各自回家,备上吃食,一同赶赴清鹤河旁郊游。
为了求师,文封已将所有积蓄用完,平日填饱肚子都已成奢侈,郊游要备上的吃食,哪里容得他准备。
后来,他去了清鹤河,众人见他空手而来,只将他“出门太急,忘带”的借口当成笑话听,知道他家道中落这段历史的人,少不得阴阳怪气地嘲讽他,当时,他两只手紧攥成拳,脸上也青一阵白一阵。
不知从何处突然走来一个小女孩,伸手,将一个食盒递给他,动作不疾不徐,态度不卑不亢,“这是你落下的食盒,怎得放在了家门前,若不是我恰巧路过,怕不是会被乞丐盯上,不过,这么久都无事,怕是乞丐怕有毒,不敢吃。”
众人都被这小女孩幽默的言语逗笑了,倒也暂时替文封缓解了尴尬。
文封讪讪接过食盒,又听小女孩道:“”
众人又笑了一会儿,有一人好奇地问道:“文封,从前没有听你说过,你还有这么可爱的邻居小妹妹?有机会一定前去拜访。”
“哈哈哈!”
文封更尴尬了,正不知要如何回答,却见小女孩忽地瞪了那人一眼,冷冷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拿我取笑。真是不会察言观色,我劝你尽早收回那些话。”
那人登时不作声了,虽然心中憋着气,却又不好同一个孩子发作,只好转过身,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其他附和的人也都不发一言,心道这竟是个带刺的玫瑰。见安静下来,文封起身,朝小女孩行了一礼,小声道:“多谢姑娘替在下解围,劳烦姑娘来这一趟了。”
小女孩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是他们欺人在先,既然被我瞧见了,便不会叫他们得逞。”
这回轮到文封笑了,“姑娘当真义薄云天,敢问姑娘姓名?”
“既然公子说我仗义,拔刀相助者何求留下姓名?”
“不过……”小女孩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公子若要归还食盒,至城东安国侯府便可。”
文封当下一怔,悄悄打量了小女孩一眼,见对方富贵之气油然而生,心中明白几分,不再多言,再次问候了一番,目送小女孩离去,这才重新回了席。
那日,众人皆为他食盒中精美佳肴所惊叹。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感激之情满溢。
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插曲,连文封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自那日回去后,女孩的笑脸再也挥之不去,调香制香时,总会不经意间出现,不断地撩拨着他的神经。
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专心研习制香技艺了。
犹豫再三之下,终于,这一日,他带上食盒,决定赶赴东市,上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