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乍暖还寒,尤其是当天空飘起绵绵细雨时,那股子寒气好似怕消失一般,恨不得紧紧拽着每一个人的身体。
可这分冷意,却阻碍不了人们的勤劳。
院坝里湿漉漉的,待不住人,楚云海便把昨日劈好的篾条搬到了堂屋里,就着屋外不算明亮的光线,快速的编着往常编过千百遍的篾器。
那动作,可谓是快极了,几乎让人看不清他的手。
没过一会儿,龙氏也起来了,端着筛子也来到了堂屋里选米。
谷物晒在晒场里,少不得混进去一些石子儿泥土什么的,每一顿饭米下锅前,都是要拿筛子摊开来选一选里面的石子儿木渣什么的。
那也是一项需要全神贯注的活计,龙氏端着筛子低着头,一鼓作气选完了,抬头看了楚云海一眼,便去做饭去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她再次走了回来,想叫楚云海去吃饭的。
可一看楚云海手底下的那个变了形的撮箕,她就忍不住惊叫起来。
“当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呢?”
楚云海有些愣神,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应了她一声。
“还能干什么?编撮箕啊。”
说着,低头一看,原本昨天快要编完的撮箕,竟给他编废了。
原来,编撮箕也不是一直重复一样动作的,有些地方需要收,有的地方有需要放,就跟织毛衣差不多。
一时间,望着那编出了老长一截彻底毁掉的撮箕,楚云海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龙氏上前,揪着他的袖子攘了攘他。
“你怎么回事啊?这一个可是十几文钱呐,就这么没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楚云海沉沉叹了一口气,“大郎又要走了。”
龙氏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就要勾了起来,却又听到楚云海继续道。
“这一次他走了,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龙氏翘起的唇角立时僵住,“再也不回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彻底跟虞书断了不成?那这些日子,他天天的往虞家那边凑是为了什么?”
“不回来的意思,就是以后要在外面安儿,他会一起带走,咱们这个家……孩子他娘,要不然,咱们也跟着大郎一起走吧?”
“什么?”龙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脑子进水了吧?他要走……他要走便走吧,这么多年,你这个大儿子,你靠着他什么了?你居然还做着跟他一起走的美梦,你以为你跟着他去了,就能享清福了吗?”
龙氏见楚云海非但不阻拦楚煜又一次的离家,竟还生出了跟楚煜一块儿走的念头,吓得牙关都有些打颤。
这个死老头子,莫不是在嫌弃自己那些年对楚煜不好,所以想跟着儿子走,去弥补他吧?
可转念一想,楚煜上次一口气掏出来一百多两银子后,非但没有半点拮据,对虞家那边出手倒是越来越大方。
这说明,他身上的银子,不只那么点。
也许,跟着楚煜真的可以享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