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如何能肯,指着那婢女嚎啕大哭道:“分明是你们撞了我们的马车,现在还想赖账,来来来,你们看见的人都来评评理——”
说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见人群中大多都是穿着普通的人,一转头就瞧见了齐霄,齐霄个子高挑,身材壮硕,在一众看热闹的人当中十分的显眼,那妇人眼珠一转,便扑上去道:“这位壮汉,你帮我评评理,是不是他们先撞得我们,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就欺负我们穷苦百姓,真是没有天理了啊。”
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试图引起齐霄的怜悯,然而齐霄并未看见当时发生的事情,就算是现在的现场情况,这妇人看着再怎么弱势,也不能断定就是这华服女子的过错。
他微微的闪身,让开了那妇人的拉扯,拱手十分有礼的对着旁边看热闹的人道:“抱歉,在下只是刚刚路过,并没有看见事情发生的过程,实在是不能为你们作证,你大可找找别人。”
那哭嚎的妇人哭声一滞,嘴巴还长得大大的,好像能塞下一颗鸡蛋,但是声音却止住了,她忽然恼羞成怒的道:“听你口音,也不是西凉人吧,应该是大历的人,我看,你就是同他们一伙的,就是欺负我们西凉人——”
这一句话,倒是引起了很多西凉人的不满,自从互市以来,虽然最开始进行的还算是顺畅,但是无论是在西凉还是在大历,对与异国他乡来的竞争者,任何人都是排斥的,而现在,处在这里的人,一部分是农户,而另一部分就是商贩了,这些人更是反应巨大,哪怕是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和真相,单凭他们是大历人,就应该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
这般想着,便从人群中站出来三两人道:“我们看见了,就是这位夫人的马车撞了你们,还是赶紧赔钱吧。”
齐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十分不擅长应对泼皮无赖的妇女,而自己的出现,又让事情的发展有些恶化了起来,他心里便有些歉意的对着那华服女子的方向微微躬身福了福身子以表歉意。
谁知道那女子却目光炯炯的看着齐霄的方向,眼神中都是探寻,她忽然偏过头对着一旁的婢女说了什么,那婢女的脸色明显是十分的惊讶和不满的,但是看样子是十分畏惧那女子的,也只得不情不愿的高声道:“好了,我们夫人宽宏大量,不愿意与你们这棒子刁民斤斤计较,损坏了多少,我们按照官价赔偿便是。”
那妇人一听,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小跑着冲着那婢女的方向去了,而那华服女子,则穿过人群,走到了齐霄的面前,礼貌性的福了福身子道:“这位小哥,可是大历人?”
齐霄心中有些戒备,虽然他并不是十分的了解禾曦,但是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些大概的,比如说这次匆忙离京,就是为了不遇见大历的人,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在锡州那一站,不知道赵彦成回去会怎么向朝廷上报,或许将自己渲染成一个通敌叛国的逃兵,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面对玳瑁的提问,齐霄也只是含糊的道:“啊,曾经在大历游历过几年。”
玳瑁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和善和亲切,站在她的位置又正好能看见停在巷尾的禾曦的马车,她收回了视线,道:“看来,莫急,我马上让下人处理。”
齐霄不可置否,这女子有些古怪,又让人生出一种排斥讨厌的心态,不过听见她的话,齐霄这才拱手谢过道:“有劳了。”
说着,转身便想离开,忽然玳瑁跟着他走了两步道:“你们主人可也是大历人,要是也是大历人的话,那当真是缘分,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否请小哥引荐一下?”
齐霄不明白这女子怎么这般不依不饶,便拒绝道:“我们少爷病重,怕是不宜见客,且此次来也是探访名医,听夫人的婢女刚说你们还有要事在身,在下还是不久留了。”
玳瑁一怔,少爷?
她面带狐疑的看了看那远处的马车,看着十分的普通,后面还跟着一辆装货物的马车,看起来的确像是来西凉拜访的样子。
玳瑁见齐霄拒绝的态度这般明显,便也只好作罢,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打扰。”
说着侧了侧身子,自顾自的离开了,齐霄眉头紧锁,赶紧快步回了马车的旁边,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禾曦道:“看来她是疑心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西凉。”
如意有些不解的问道:“难道他们知道小姐您在西凉不成?”
禾曦蹙眉道:“萧奈不惜伤害那么多人的性命,就因为他们知道当年蜀中的事情,而她又知道我没死,想来定然是耗费了许多人力来寻找我的,大历没有我的踪迹,怕是已经怀疑我在西凉或者漠北了。”
如意一惊,问道:“那王爷——不对,陛下——”
这也是禾曦最担忧的事情,虽说王朗娶了玳瑁,但是她相信,王朗不会背叛拓跋玥,而玳瑁现如今这般明目张胆,难不成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不成?
她视线低垂,看向了自己怀中不吵不闹的小阿离,此时正一脸好奇的伸手想去拉禾曦领口的一枚流苏穗子,但是禾曦知道,她不是看见的,是那流苏穗子随着马车的摇晃正好蹭在了她的手上而已。
禾曦深吸一口气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将想办法治疗阿离的病。”
另一边,玳瑁回到了马车上,那婢女已经安抚好了那妇人,众人见到没有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