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步仁这一声轻笑,立刻便如捅了马蜂窝,引起一片的不满。
第一个按捺不住的是姜羽凡,他周身肌肉紧绷,站的似一杆蓄势待发的长枪,一双眼睛几乎瞪得要脱了框,恶狠狠等着刘步仁,眼看着便要冲上去将他直接绞杀。
“我八妹命悬一线,你居然还在笑?”
君青蓝不动声色挪了挪位置,将自己挡在刘步仁与姜羽凡之间。姜羽凡做事情素来不过脑,她实在害怕他在头脑一热之时,做出什么叫人崩溃的事情出来。
“姜小爷你稍安勿躁,刘伯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有什么道理?说!”姜羽凡梗着脖子,额角上的青筋都几乎爆了出来:“若是有半个字惹的小爷我不痛快,小心你的……。”
姜羽凡正说的激昂,声音却戛然而止。君青蓝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那要小心什么的后半句。侧目瞧去,姜羽凡的嘴巴大张着,面孔上也仍旧维持着先前激昂愤怒的模样。但,嘴巴开开合合,偏是没有只言片语吐出。
这模样叫君青蓝想起了在桥头上瞧见的水中鲤鱼,一张嘴在水中不停开合,却寂静无声。这是……什么情况。
“这样就对了。”刘步仁忽然开口:“年轻人么,火气不要太旺。一张嘴就打打杀杀,难免叫人嫌恶。”
君青蓝侧回了头,懂了!
姜羽凡忽然失声,当然是刘步仁动了手脚。这人也是活该,不等人将话说完就喊打喊杀。刘步仁哪里是那么容易被人拿捏的?所以……只能你倒霉。
好在姜羽凡不傻,显然也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大约也知道碰见了高人,虽不能说话,眼底的愤怒却顷刻间消失的荡然无存,反而生出了几分难掩的喜气。
“刘伯,你一直在追问冰碗,问题真出在这冰碗上?莫非里面被人下了毒?”
君青蓝的内心还是很忐忑的。她与姜盈同吃了冰碗,姜盈毒发,自己又岂能幸免于难?此刻没有发作,无非是自己吃的少罢了。
“非也非也。”刘步仁摇了摇头,捻须而笑:“这冰碗里并没有人下毒。问题只出在冰碗中一样事物身上,那便是花生。”
姜羽凡听得眼睛一亮,苦于口不能言,只能呜呜几声表示自己的兴奋。
“厨房在制作冰碗的时候,加了花生和芝麻。正如姜小爷所言,八小姐对花生极为敏感,一旦服用便能造成难以估计的后果。她此刻的状态,正是食用花生之后的反应,我们姑且可称之为过敏。”
君青蓝长长舒了口气,原来如此!
难怪方才刘步仁眉开眼笑,果真是找到了症结所在。原来真的不是中毒,这可真是好事一桩。但,不知为何,君青蓝内心深处却隐隐有几分失望。
若真是下毒,或许便能借着这机会查找出毒药的源头。如今,也只能另做它想了。
“我瞧着八小姐状况不容乐观。若只是误食了花生,要紧么?”
“不妨事,不妨事。”刘步仁连连摆手:“幸好发现的早,我开个方子,连着吃上三日便没有大碍了。在这期间只要不再去食用花生,一般不吃药也能慢慢好起来。”
说着话刘步仁便起了身,自药箱里取出纸笔走至桌边斟酌着药方。
君青蓝却僵立在了当场,将刘步仁方才那一番话在脑子里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又一遍,脑中忽有灵光一闪。
“刘伯。”她将姜盈身上的夹纱被重新盖好了,走至刘步仁身边坐下:“过敏这种病症常见么?”
“常见,却也并不似头疼脑热一般常见。”刘步仁笔耕不辍,有一搭没一搭向她解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所知的过敏症状就不知凡几,而造成过敏之物就越发的数不清楚了。这个是花生,那个可能就成了菱角,再来个可能连花儿草儿的都碰不得。每个人过敏后的症状也不尽相同,但大多人,却都还是正常的。”
君青蓝浅浅吸了口气:“居然有人连花草都会过敏么?那是否表示,并不一定非得入口才会引起过敏,用手去触碰也会出现类似的症状?”
刘步仁点头:“的确如此。”
他将写好的药方子前后又仔细核对了一番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拿去煎药吧,姜家小姐等会子便会醒来,就让她躺着歇息便是,这几日就不要让她再胡乱走动了。”
刘步仁等了半晌,却并不见姜羽凡伸手来接。抬眸瞧去,姜羽凡一双眼睛却只顾盯着君青蓝瞬也不瞬。老头子将眼珠子转了转,便将面色略沉了下来。
“药方!”他口气带了几分冷意:“不需要么?”
“要要!”姜羽凡如梦初醒,立刻抢过药方,却并未顾上观瞧,一双眼仍旧盯着君青蓝。
“那个……。”他瞧了半晌,终于弱弱开了口:“君青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姜羽凡目光灼灼,半点不肯从君青蓝脸上挪开。他分明瞧见,在同刘步仁谈论了一番过敏的事情以后,她忽然就沉默了。虽然没有再开口,但她的眼睛却分明越来越亮,耀眼胜似夜空中最亮的星。姜羽凡无比笃定,她的心中一定有主意。
“并没有。”君青蓝完全无视了姜羽凡的期待,淡然摆了摆手,容色清淡。
“怎么可能?”姜羽凡哪里肯就此罢休:“你一定知道些什么,赶紧同我说说吧。别总拿那些不疼不痒的说辞来搪塞,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追着刘伯询问过敏之事?”
姜羽凡略一沉吟,忽然抚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