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
南邵王彻底愤怒了。猛一拍桌案起了身,一张面孔红涨发紫,如同猪肝一般。浑身颤抖着,瞪着双猩红的眸子,那神情俨然要将君青蓝拆吃入腹。
“叮。”一声脆响,李从尧蓦然将手中茶盏搁在小几上:“有理不在声高。”
“那是因为不够生气!”南邵王并没有就此偃旗息鼓,喘息粗壮如牛,眼底也难掩狠厉:“君青蓝,你这般诋毁本王,本王定不饶你!”
“殿下何需动怒?凡事皆有因果,叫她说清楚了,孰是孰非自有论断。你这般冲动,不明真相之人难免不会误以为你是在做贼心虚。”
君青蓝眯了眯眼,再没有想到这时候发声替她解围的人居然会是国师。
这人自升堂以来便似一个摆设,不声不响闷声坐在高背大椅上,没有丁点的存在感,比李从尧还沉得住气,始终如神仙一般端着。君青蓝以为,他会以这样的姿态保持到案子结束,居然这就坠落红尘了?
“你!你!”
南邵王显然也吃了一惊,侧目怒瞪着国师,连周身的愤怒都似忽然间淡了几分,完全成了震惊:“你怎么……。”
“公道自在人心。”国师温声开口,探出手来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似拂去了灰尘:“殿下还请坐下听审吧,莫要辱没了身份。”
南邵王竟然乖觉的很,他才说让坐下立刻就坐下了,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君青蓝看得正觉惊骇,便瞧见国师一转头正悠然亲切的瞧着她:“君大人,这事不如还是本座来说吧。”
“……恩?”君青蓝深深吸口气。这人比南邵王不知温和了多少,不知为何,她却始终觉得这人深不可测。那无所畏惧的道骨仙风叫人看着……只觉害怕。
他忽然温文尔雅极有礼貌的要求说话,他要说什么?
“关于天花之事,本座之前实际上也有些疑惑。”国师缓缓起身,走至君青蓝身边侃侃而谈。
君青蓝瞧一眼身侧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颅的男子,在心里默默啐了一下。您这哪里是在询问意见?分明是已经打定主意要粉墨登场了。
她悄无声息向一侧退开了两步,将居中的位置交给国师,不去与他争锋。
国师从善如流,只朝她略略一颔首便继续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本座常在宫中和道观为南疆做法祈福,并没有机会与患病之人亲身接触。但,本座却发现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一张面孔被面具遮了个严实,只一双眼睛外露,君青蓝便自然而然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眼睛。眼瞧着他眸色一凝,缓缓扫向了南邵王。
“本座瞧见南邵王殿下与那位叫做萧沛的年轻人曾经见过面,算起来,大约就在五六日之前吧。当时,萧沛身边跟着个被兜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瞧不清面貌。本座离得远,并不曾听见他们聊了些什么,因急着为求雨奔走也并未多留意他们。今日听了君大人一言,忽然想起那日之事,细思极恐。”
君青蓝吸了口气,瞧着国师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深意。他早不说晚不说,自己刚指出南邵王与下毒之事有关,他就忽然抛出这么一番话出来。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扭头瞧向南邵王,见他口齿紧闭,坐的端正,虽眸色瞧上去有那么几分焦急,但却分明没有半分要辩驳的意思。
“五日之前那惊鸿一瞥,本座能够断定,与南邵王殿下在酒楼雅间中密谈之人就是萧沛。然则那时,他在传闻中早已经亡故,而他身边那女子现在细想想,似乎的确与玉瑾公主身形有几分相似。旁的……本座并不曾亲见,亦不可妄语。不知,这可对君大人审案有所帮助?”
“多谢国师大人。”君青蓝朝他拱了拱手:“您提供的证据非常有用。却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在哪里瞧见过萧沛与南邵王殿下相见?”
“若本座没有记错,就在皇城附近的天香楼。”
天香楼是王城中知名的酒楼。能将酒楼开在皇城根上,可见相当有底蕴。它往日只做达官显贵的生意,素以清幽雅致闻名,那是许多人有银子也去不了的地方,因为你身份不够尊贵。
但国师能斩钉截铁说出天香楼的名字,足见确有其事。南邵王竟真的与萧沛在天香楼碰了面?他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只要去一趟天香楼就能真相大白,说这种谎话,得不偿失。
君青蓝瞧一眼南疆王。南邵王私下与一个死人和失踪之人见面,本就有悖于常理,旁的话已经完全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萧沛与公主诈死逃脱,甚至连下毒之事都不需要任何的口供,皆可以坐实了,他要……如何决断?
“陛下。”君青蓝拱手说道:“玉瑾公主天真烂漫情窦初开,因与萧沛相爱,受南邵王挑唆,定下了种种毒计,致使如霜身死,如露病重,天花毒在整个南疆扩散。案情的来龙去脉,小人已经尽数交代清楚。这件案子可以了结了。当然……。”
君青蓝勾唇一笑:“天花毒的解药已经研制成功,小人手中还有许多,稍后自会将解药尽数上交,所有中毒之人不出三日皆可痊愈。”
堂上堂下陡然起了一阵惊呼,人人眼底都染上了几分喜色。
南疆王深深瞧着君青蓝。他原本是有些愤怒的,君青蓝当着王城诸多百姓的面,将玉瑾的丑事公布于众,他的脸面便也算是彻底的丢光了。他早在心里定好了,即便君青蓝查清了案子,他也得找个理由惩处她。不然,怎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