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行吗?”黄棘只是低着头呜呜抽泣,什么话也不再说了,当金萤又要迈开步离开时,它又大声哭叫乞求他别走。
金萤看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地走了回来,在它身边坐下。
黄棘紧紧的握着金萤的手,泪流满面的看着他:“求求你别走,别扔下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害怕死亡,怕得快要疯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很佩服你这么多年为这片山林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但就在那一刻,我……我突然恨所有能活下来的东西,我恨不得大家全通通死掉才好……”
“真的吗?”金萤理解不了它这种心情。
“有什么特别让你害怕的吗?如果你害怕,你会怎么做?”黄棘就象遇到救星似的问他。
“我不知道什么是害怕。”金萤摇了摇头。
“真好……”黄棘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我太害怕了,一直很害怕,以至于我忘了好好去生活,再过几个小时我就没时间了。一旦……”它说话时浑身发抖,缩成一团。
“与其一直害怕,倒不如现在就死!”它带着哭腔绝望的喃喃自语。
“就当明天什么也不会发生一样,忘了它。”金萤安慰它。
“忘不了,忘不了!”黄棘摇了摇头。
“你想在天亮之前这样一直害怕吗?”金萤其实听到这心里也很不好受。
“让我入睡,一觉睡到天亮,就当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对,我必须快点睡着。”它靠在金萤的肩膀上,闭上双眼。
“快点睡着,快点睡着。”它不停地嘟哝着。
金萤把手放在他的前额上,轻轻一按,黄棘马上沉沉睡去,在睡梦中露出甜蜜的笑容。
金萤用的不是使黄棘昏昏欲睡的法术,而是一种使它看到自己想要过的生活的一种幻术。金萤望看着天上的星星计算时间,不知道黎明前的时间是否足够让它做个美梦。
金萤就这样一直让它依靠着,他第一次知道,生命会对死亡产生如此大的恐惧,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死亡,他曾经杀死的妖怪,当它们死时,也是如此害怕吗?自己也会有死的那一天,到那时候,自己是否才会明白什么是“害怕”。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金萤的身上时,身边的黄棘已经消失不见了,此时长出了一棵枝叶翠绿的树,结着鲜红的兰草般可爱的果实和黄色的小花。
金萤知道,到了春天,这里会有另一个妖怪出生,但是它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妖怪了。金萤拍拍树干,站起身来,心里开始想,焰儿这一夜到哪里去了?自己没有回去,邹筥有没有担心?
“萤。”邹筥从一棵上跳了下来。
金萤“噢!”了一声睁大了眼睛,自己刚想起他,他就跳了出来,一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原来是棵黄棘啊。”邹筥打量着那棵树。
“我以为你终于学会和女人约会了,结果只是一棵黄棘。”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失望。
“女人?”
“它啊。”邹筥一脸诡异地拍了拍萤的肩膀,“别装傻了,你抱着‘她’坐了一夜,难道真的啥都没干?我可是亲眼所见。”
“你整晚都在看着我们?”金萤不由得皱了皱眉,“但这是一个女人吗?在你给我看的画册上,女人是这样的……”
说着,他用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个幻影:三点式、上身不穿衣服的、全身不穿衣服的女人。
金萤不解的挠了挠头问:“女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个嘛……哈哈,哈哈哈哈……”邹筥挠挠头,尴尬地笑了。
金萤还是迷惑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邹筥,”当他们一起走回去的时候,萤忽然问,“死亡是什么?你会死吗?你害怕吗?
“死亡是……休息。”
“休息?
“死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相反,只要你认真地活过,就没有任何事可以让我们不存在。我当然会死,但我并不害怕。”邹筥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很快你会明白的。”邹筥拍拍金萤的肩膀,眼里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来吧,向前走。”他指着前方。
金萤看着他,想了想他刚才说的话,不知怎的,又增加了一些不安。
一天早上,邹筥一大早就把金萤和焰儿叫醒了。当他们走到邹筥的木屋前时,看见邹筥盘腿坐在屋前的草地上,神情严肃。
“臭老头,一大清早又想使唤我们帮他做什么事吧?”没睡够的焰儿一连打了几个哈欠,不悦地骂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多久了?”知道他们到来,邹筥垂下眼帘,看也没看他们一眼。
“应该有两百多年吧,没有人有耐心记住这些。”金萤想了一会儿回答。
“二百年了,我已经尽我所能教你了。萤,你生来就有这个机缘,你的道行将来一定可以超过我的。”
“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还记得你问过我,是否害怕死?死亡是什么吗?”
“那是几十年前过去的事了,为什么你现在又要提起它?”
“因为你马上就会亲眼看到这一切了……我快要死了。”
“你骗人……”金萤难以置信,他拼命地摇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将要面对这个现实,“我不信,你是不会死的!”
就连一直在打瞌睡的焰儿也意料到快要出什么事,它大声喊叫起来:“你这个活了几千年的臭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