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到底是大门大户的人家,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不会把事做得太绝。
夜澜态度太过坚决,要想让她自愿被休,恐怕只能把她打死。
刚过了元宵,新春伊始宅子里就出了人命,多少晦气,老太婆最终松了口,准了夜澜的请求,左右她伤得重,这些时日就不用出门了,到时候季峋另娶,她也不必出来,新人也不用给她敬茶,当成嫡妻尊敬。
日子还长,老太婆肚子里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夜澜熬得过今日这一番鞭打,不一定能熬得过日积月累的刁难。
一锤定音,夜澜被人抬回了自己院子,兰溪是个下人,且坏了规矩,被一个老嬷嬷拎去接受惩罚。
乔灵不知道那惩罚的内容又是什么,想替兰溪说几句话,被季峥止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管,乔灵只能忍住。
等人都各自回了房间,乔灵央求季峥让张旭按照方子连夜去抓些药来,自己则赶去了夜澜的院子。
兰溪不在,夜澜身边没人,被抬回去以后,就这么血糊糊的放在床上,人已昏死过去。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烧些热水来给大少夫人清洗伤口?!”乔灵对着院子外面两个丫鬟质问。
这两个丫鬟平日应该是伺候季峋的,穿的衣服比下等丫鬟要好,这会儿听了脸上不以为意,抱怨道:“这么晚了厨房的人都歇下了,哪儿来的热水啊,夫人可有规定,过了戌时就不能再生火了。”
高门大院的确有规矩,但今天情况特殊,事关人命,这两个人怎么还能这么冷漠?
“没有热水,那清水呢?”乔灵退了一步,情况紧急,她也不想和这两个人多费口舌:“你们别告诉我,偌大个季家,连口水井都没有!”
水井自然是有的,但府里的人全都知道夜澜生不出孩子,现在基本算是被打入了冷宫,谁又想巴巴地替她做事,那不是明摆着吃力不讨好吗?
两个丫鬟暗暗翻白眼,但碍于乔灵的身份,不情不愿道:“奴婢这就去打水来。”说完慢悠悠的走了。
乔灵回到屋里,见夜澜后背的衣服几乎被鞭子绞成细碎的布条和血肉黏在一起,直接找来剪刀把衣服剪掉,再把布条清理下来。
清理布条的过程实在太疼了,昏睡中的夜澜都疼得皱起眉头,无意识的发出痛吟。
“很快就好了,澜姐姐,你再忍一下!”
乔灵安慰,动作越发轻柔,自己额头也出了一层汗。
好不容易把布条全部清理完,夜澜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便也露出全貌。
管家的九节鞭使得极狠,有好几处的伤口深可见骨,密密麻麻交织着,像一张网,笼在夜澜身上,再不见当初光滑美好的如玉美肌。
这样重的伤以后肯定是要留疤的。
女子身子娇嫩,若是留了疤,心里该有多难受?
乔灵心里有些难过,忍不住喃喃:“澜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既然无情,要如此折辱休弃你,你何必执念于他不肯放手?到头来不是让你自己平白多受了许多罪吗?
夜澜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听见了乔灵的话,虚弱的喘着气回答:“你不懂我……”
乔灵自然是不懂她的,若是懂,两年前就能劝阻她,不要背叛季峥。
夜澜说了那句话便没了声音,因为被泼了两桶冰冷的盐水,没一会儿便开始发起高热,偏偏那两个丫鬟说好去打水却一直没见回来。
乔灵坐不住,出了院子去寻人,走过两道拱门,突然听见尖锐的嘲讽讥笑。
“……都伤成这样了还来帮你家主子打水,真是一条忠心的好狗呢!”
“忠心是忠心,就是命不好,你家主子以后在府上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哪里还顾得上你?你还不学乖点跪下给我们舔鞋?哈哈哈!”
说话的是刚刚说要去打水的那两个丫鬟,乔灵好奇的走过去,一眼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兰溪,和一只被踹翻的木桶。
两个丫鬟双手环胸站在兰溪面前,像对一条流浪狗一样,用鞋尖踢着兰溪。
这太欺负人了!
乔灵没忍住,厉喝出声,大步走过去。
她太生气了,兰溪虽然是夜澜的丫鬟,但在兰香阁的时候,乔灵把兰溪当成自己的玩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分一些出来,现在看到兰溪被这么欺负,乔灵有种感同身受的屈辱感。
“乔小姐,你怎么来了?”
两个丫鬟被吓了一跳,都有点尴尬,毕竟乔灵在季家,还算得上是贵客。
“你们太过分了,跟她道歉!”
乔灵把兰溪扶起来,对着两个丫鬟要求。
乔家医馆是乔寒笙一点点打造起来的,里面的人都是跟着乔寒笙吃过苦经历过风雨的人,所以乔寒笙没拿他们当下人,更像是家人,乔灵的主仆观念便很淡薄,在她接触的世界里,只有好人和坏人,没有高等一点的人和低等的生来就要受屈辱的人。
两个丫鬟平日就看不上兰溪,明着暗着为难兰溪,这会儿乍然被要求给兰溪道歉,面子上哪里过得去,不由得支吾:“乔小姐,是她自己打水不小心摔倒的,关我们什么事?”
她们颠倒黑白,把乔灵当傻子,乔灵刚要再说,兰溪虚弱的开口:“灵儿小姐,是……是我自己摔倒的,我没事,我们赶紧打了水回去照看澜姐儿吧。”
到了这个时候,兰溪心里想着念着的还是只有夜澜。
乔灵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只觉得这两个丫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