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这酒,多不吉利啊!不适合你俩,还是给我吧!”
萧邃闻言,呵呵一笑,却是半点没撒手的意思。
想了想,他问他:“你可知,大梁建国以来,萧裴联姻,统共出了多少对怨侣、又有多少对爱侣?”
萧还微张着嘴,愣愣地摇了摇头。
萧邃倒也没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抱着月光酿,浅淡的笑意里,透着野心勃勃,“我与她,大概除了命格之外,也没其他吉利之处了。但我就是要让天下看着、让她看着,再多的不吉利、不情愿,我也会与她成为萧裴百年之中,最恩爱的佳侣。无人能拦。”
萧还默默托起了腮。他想,三哥这般志气是再好不过的,压下心底这种种不安,他也盼着兄长能说到做到,给天下人一对无双帝后。
萧邃收了她的信与酒,又从东宫寝殿的沉香木柜中,取出了一只红玉盒。
看到这玉盒的一瞬间,裴瑶卮便对盒中之物有了猜测。
大概,这就是他还礼给自己的那盏瑶卮吧。她想。
那时他以奔逸的小草写道:且以瑶卮报瑶卮,南北东西,共此一宵枫月。
南北东西,谁曾想,其后那些年,自己与他,当真只能南北东西共枫月。
“诶,这玉盒——”萧还跟进来一看,登时想到什么,“这不是前几日默言刚从莽原给你送来的么?三哥,什么宝贝呀?给我看看呗?”
萧邃也不吝啬,将玉盒打开,里头果然是那瑶卮。
只是……
裴瑶卮愣了愣,这玉盒中躺着的,并非是一盏瑶卮,而是,一对。
萧邃寻了个锦盒来,从中取出一盏,置于盒中,动作甚轻。
他又里,亲自研磨,提笔写下了那句话。
他心里装着热切的愉悦,他一直笑着,裴瑶卮一边品味着他此时此刻的快乐,一边遥想着来日的风波,心头又酸又软,分不清是喜是悲。
倘若光阴就此休止,令他一直这般愉悦多好。她想。
萧邃拿着写好的花笺,藏于卮中,慎之又慎地交给萧还。
萧还看看手中之物,复又抬眼看向他:“回礼?”
萧邃点了点头,仔细交代了他好几句,又以人身安全威胁了他好几句,直至他说出‘玉碎我碎’的话之后,方才安心了些,嘱咐他要尽快将此物给裴瑶卮送去。
萧邃拖长了音调,不耐地应了好几声,过后又瞟了眼被他重新收回柜中的玉盒,不由啧了一声:“三哥,我说你也是的,平日里最豪爽不过的一个人,怎的这回却小气起来了?反正这东西是送你自己媳妇的,你便一对一起送过去,等明年你两个完了婚,什么宝贝不都还是要随着她一块嫁进来的?何苦还白折腾个盒子,难不成,你还等着这宝贝饮酒么?”
若不是他手里抱着自己的宝贝,萧邃这会儿真想朝他脑袋上来一下子。
“出双入对的东西,我都送给她一个人做什么?让她另赠旁人,与旁人成双成对去?”
萧还一愣,半天,长长地‘啊’了一声。
裴瑶卮这会儿也觉得,萧还这些年的话本戏文,估摸是看到狗肚子里去了。就他这副不解风情的天真模样,怪不得怜怜三天两头便要与他摔盆砸碗地闹上一通儿呢。
正这样想着,她的神识,渐渐被一股温暖的向往之情给淹没了。
她想——萧邃想——这对李氏家传的瑶卮,幸而当年被外祖给了母亲,否则,自己还没机会给她一个这般妥帖的回礼呢。
他想,据说这对瑶卮,曾供在月老庙里,受过数对恩爱夫妻的供奉,但愿也能给他与自己的瑶卮带来一段良缘。
萧邃想得很美。
裴瑶卮则想,谁说他不信这玄虚之事的?
终究期盼到了极致,什么便也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