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报仇,便将自己送到另一个仇人的床上去?这样的事,若是没有这包药的成全,她决计狠不下这个心来。
手指紧紧攥着药粉,泛出了青白色。巢融说,此物药性不烈,却效用极大,只需丁点,便能让男女情热缱绻,缠绵不休。
只需丁点,便能让她抛弃掉所有的尊严骄傲,向萧邃投怀送抱……
“吱呀——!”
房门被打开了,裴瑶卮一个激灵,来不及反应,便将药粉塞回到了腰封里,两手端端正正地执起团扇,挡住了自己的脸。
萧邃独自走进来,身上是赤玄两色的喜服,在暧昧的烛火中,他的脸色似乎愈发沉邃了。
出乎她的意料,萧邃进门,并未多说什么,桩桩件件都依着洞房里的规矩,题诗、却扇、合卺。许是他太过从容镇定的缘故,裴瑶卮一时也忘了紧张,心里好奇,很想看看他在扇子上提的是什么诗。
可就在她要拿扇来看时,萧邃却眼疾手快,先她一步将团扇拿走了。
“殿下……?”她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这团扇是我的。”
萧邃面不改色:“如今是我的了。”
顿了顿,他抬首,一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得把她望着:“你也是我的了。”
裴瑶卮心头一突突。
“是,我……”再是别扭,她还是改了自称,“妾……自今日起,便是您的王妃了,定当生死相随,白首不离。”
萧邃沉默了。
片刻后,他道:“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本王为何要娶你。”
裴瑶卮心说,那你又可曾知道,我为何要嫁你?
“是,”她低眉敛目,缓缓道:“殿下娶我,不过是为了送给另一个人一场求而不得。”
萧邃眸光一动,徐徐一点头,“是以,本王要从你身上得到的,不是生死相随、白首不离,而是安分守己,懂事听话。”
他起身,挪步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使得她不得不抬眼与自己对视。
“你听话,这楚王府,你便是唯一的主母,风光庇护,本王一样都不会差了你的。”他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遏制心神的力量,“反之,你不懂事……”
“殿下,”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裴瑶卮出言打断了。
她定定地与他对视着,眼里恰到好处地带了些讨好与依附。
“殿下放心,”她道,“妾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誓死不敢有违殿下之命。”
萧邃松开了手。
他唤了瞬雨来,吩咐她将那团扇仔细收到自己寝殿里去,瞬雨领了命,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了一圈,小心道:“那殿下与王妃……便早些安置?”
裴瑶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怕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是以不敢去看萧邃,可私心里,她却由衷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要离开的话。
然而,萧邃又一次让她失望了。
他对瞬雨点了下头,小丫头知趣退下,临走,面色还有些兴奋。
裴瑶卮深吸了一口气,想必该来的,到底是逃不掉了。
“容妾前去更衣。”
说罢,她认命似的,便打算趁更衣之时,先将那药粉服下,谁知还没退出去两步,萧邃却忽然又道:“你不必准备。”
裴瑶卮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看向他。
“你是我的人,”萧邃告诉她:“但却不是我的女人。”
一字之差,对裴瑶卮来说,便是瞬间极乐,瞬间地狱。
相府中,相韬在礼行楼忙完,跟着便照旧去了南苑。
回桓夫人房里之前,他先拐去看了看小女儿芳时,被小丫头拉着,陪她写了一会儿字。等好不容易哄了孩子睡下时,已是月上中天。
桓夫人房外,娟娘满面愁容地来回踱着步。见郡公来了,面上一喜,连忙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