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的面色很镇定,镇定到让那妇女心里莫名的发慌,但她还是咬着牙说:“本来就是!年纪轻轻的,能有多大本事,我不信你!”
“这好办。”周睿拎出已经封进袋子里的匕首,面色平静的说:“如果你不相信我的手术,我可以把刀再插回去。你可以放心,保证和原来的位置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偏差。然后你去找一个信得过的医生,让他救你儿子,怎么样?”
那妇女听的一愣,看着还染血的匕首,她立刻露出慌张的神情:“你,你别乱来!你这叫杀人,警察也在这,他们都看着呢!”
周睿瞥了眼那几个打算过来的民警,然后又扫视着周围的人群,然后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没关系。医生的天职,是治病救人,不是和你们打口水仗。人民医院的医术水平怎么样,你们比谁都清楚,否则的话,来这干什么,送死吗?也许有人觉得我说话难听,但你们质疑想要挽救你们生命的人时,是否想过自己的行为?这样的手术,放在任何一个医院,最终都可能被推掉。因为所有医生都知道,做了,百分之九十九会失败,失败的结果,就是被你们以医疗事故的理由告上法庭,或者私下赔偿一大笔钱了结。但我们做了,而且成功了,你们却还要口诛笔伐?”
目视众人,周睿的语气沉重又充斥着一种莫名的威严:“志士长医国,良医亦念民。不嫌南海远,独占上池春。瘴疠何多处,安危系此身。但令全活众,妻子任长贫。我不知你们有几人听过这首诗,但请你们记住,医生也是人!和你们一样,有血有肉有脾气的人!我们担负着巨大的责任,手术成功了,又凭什么要任由他人污蔑和唾弃!而你们,又凭什么来指责成功的人!”
一席话,说的场上迅速寂静下来。
虽然还是有少许人说周睿是装腔作势,但大局已定!
很多人都被说的低下头,羞愧的不敢吭声。
而那些护士,那些医生,包括刘安国这位副院长,都眼眶含泪的看着周睿。
这个人说出了他们长久以来最想说的话,这些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也说到了他们最伤心的事情。
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手术室中奋战,有时候十几二十个小时,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是想尽一切努力挽救病人的性命。
可是,没有人会理解。
人们只知道,进了医院,就应该活着。死了,那就是庸医!
是的,庸医确实存在,但人民医院的医生,绝不认为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他们抱着崇高的理想来到这里,离开,只有连手术刀都拿不稳的那一天!
很多医生都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们站在走廊上,站在楼梯口,站在大厅里,站在那些刚刚还唾骂过他们的群众身边,凝望着场中的年轻人。
一个刚刚加入人民医院第二天的年轻人,说出了让他们忍不住流下热泪的话语。
不知是谁鼓起了掌,也许是吕海军,也许是刘安国,也许是某个普通的甚至不在编制中的小护士。
掌声四起,目光热烈,他们眼中的崇敬,如同炙热的火焰。
倘若周睿在昨天的车祸中,表现出了医术上的高明,那么今天,他的这番作为,便赢得了人民医院所有医生的钦佩!
如雷一般的掌声,慢慢得到了一些群众的响应。
当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热烈的时候,刘安国的心安定下来,其他人的心,也安定下来。
他们望着周睿,佩服的神情和眼神愈发的浓了。
刘安国花费大半个小时,说的嘴巴都干了,也没能让这些人满意。
然而,周睿用事实,和简短的几句话,镇住了场面!
牛,太牛了!
一场舆论风波,在周睿突如其来的自信和强势面前崩溃瓦解。
无论再过多久,想来这里的医生们都会记得,曾有那么一个年轻人,面对千夫所指时,慷慨激昂的说道:“瘴疠何多处,安危系此身。但令全活众,妻子任长贫!医生,也是有血有肉有脾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