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散尽,天地清明,艳阳高挂,若非地上还剩下几段黑蛟骨骸和大大的地坑,谁也看不出这里刚刚还是一番末日的景象。
居亦然的心情很不好,驼女不见了,寒轻歌也不见了。
为何黑蛟已死但寒轻歌却没回来?
他细细一想,似乎刚刚黑蛟的力量并没有增强。难道那些驼女进入蛟口一样的大门不是在献祭?那么这些驼女是去了哪里?寒轻歌说她能出来,她又怎么出来?一时心乱如麻,拄剑呆立。
微风轻起,似在试探,少少黄沙随风飘动,绕着黑蛟骨骸转了转,骨骸慢慢化作齑粉,被风吹散。
“亦然。”
木讷回头,寒轻歌竟然就在眼前,居亦然心头大喜,却又不敢相信,揉了揉了眼,只见确实是她,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为何让我住手?”
“她是无辜的,她们都是无辜的。”
“怎么回来的?”
“她们都消失了,我便能回来。”
“消失?”
寒轻歌点头道:“她们想跟我说说话,这是她们最后的话。”
又道:“那只黑蛟便是以前她们献祭的妖物,黑蛟被斩杀后,妖魂却不散,继续奴役她们。伥鬼、驼女都被它所控,它曾许诺只要他们能找来替身便放他们自由。可每每抓住替身,又都被它吞噬。”
“所以我杀了它,她们也自由了。”
“是。”
寒轻歌轻轻靠在他的胸口道:“他们都自由了。”
居亦然心头了然,这么多年了,他们早成了一体。黑蛟本为妖物,驼女纵有滔天怨气不过是它的点心罢了,黑蛟一死,驼女怨恨消散,便也不复存在。
“亦然,你下过凡吗?”
“嗯。”
“去过应天府吗?”
“去过。”
“姐姐,我家住在应天府东南,家里有一处院子娘种了好些花,我最喜欢在院子里踢毽子。毽子是娘给我扎的,离家时走得急没有拿,我把它埋在了花下面。姐姐若是有一日你能下凡,一定去应天帮我看看毽子还在不在,好吗?”
“姐姐,我来自蜀中,我自小跟着母亲学刺绣,这一趟本是想……”
“姐姐,我家是…”
“姐姐,我家中尚有一幼弟…”
“我家还有…”
姐姐,若是能下凡,可否再替我们去家中看看?
“你手腕上的是什么?”居亦然才发现她的手腕上套着一串铃铛。
寒轻歌道:“是乐乐给我的,她说这是谢礼。”
居亦然轻轻碰了碰,铃声一荡,竟然让他也有些把持不住,反观寒轻歌却安然无事。他道:“这东西着实不错,留着防身最好不过。”
“能防身?”
“九十九名驼女最后的精气都在这里了,她们会保护你。”
寒轻歌看着铃铛默然,道:“以后要是能出去,我们一起下凡好不好?”
“好,怎么都好。”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痂山老怪收到消息,吓得他一个筋斗从凳子上掉了下来,结结巴巴地对着来人道:“什么,居亦然把驼女都干掉了?”
来人显得很愤怒,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还有居亦然?”
“我我我,我怎么知道那女人这么快就靠上这座大山,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来人手中逐渐加力,道:“你还敢骗我!”
“咳咳咳,咳咳咳。”痂山老怪被掐住脖子说不出话来,双目圆睁,伸长舌头,一副马上就要死了的样子。
那人冷哼一声,将它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道:“你连我也敢阴,你的石榕山是不想要了!”
“齐蛮上仙,那女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怎么能说我阴你?你也看见了,你弟弟的尸体被她大卸八块,翅膀都被拆了。这仇能不报吗?”
原来此人正是那双头怪鸟的哥哥,他此刻化作人形,模样亦然怪异,一头两面,前后各一。
“我弟弟是被易潇杀的。”齐蛮冷冰冰道。
痂山老怪一时没站稳,跪了下来,齐蛮的目光像两把刀,两张嘴同时开口道:“你敢欺骗我,你可想过后果?”
痂山老怪连连求饶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饶命,我饶了你的命,居亦然能饶过我?”齐蛮变回原形,飞到空中盘旋着道:“痂山,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等你从居亦然手中逃过我再来取你的命!”
痂山老怪目送着齐蛮飞走,软在地上成了一摊泥。
石榕山的树洞中纷纷冒出绿油油的头,这些都是他的孙辈,道:“爷爷、爷爷,怎么办?”
“孩儿们莫怕,这老小子把翅膀从兰花精身上拔走了,害的他身受重伤。居亦然和他新媳妇儿不会放过他的。”
“爷爷明智。”
“不过我们也得去躲躲了。”痂山老怪望着自己这生活了千年的地方,心里真是舍不得啊。
仙人改造院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好地方?越看越是不舍得。
“孩儿们,收拾收拾,我们得快些走。”痂山老怪吩咐道。
他也准备去收拾行囊,真是悔不当初,要是知道这女人会攀上居亦然这棵高枝,他说什么也不会动那颗兰草。
“爷爷、爷爷,兰花子怎么办?”
“管他的,他都要死了,扔在这里就好,都是这个祸害惹的。”
“痂山!痂山!”空中传来喊声。
痂山老怪抬头一看,齐蛮又飞回来了。
他刚一落地便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