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如丁指挥使所言,他自己惹出来的事儿,就算含着泪也只能他自己去擦屁股,赶忙振奋起精神,小心来到亲兵们这边,求见徐长青。
徐长青倒也没托大,坐在马车里慢斯条理的品着杯中香茗,让人把张副千户带过来。
“公子爷,爷啊,这,这到底是咋了嘛……”
张副千户一看到徐长青,便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鼻涕横流。
“呵呵。”
“张爷,到底咋了,这话该我问你吧?”
徐长青玩味的看向张副千户。
“爷,您,您这,这是啥意思?小的有些听不明白呢?”
张副千户魂儿都要飞了。
徐长青一笑,把茶盏递给身边的暇儿,笑着下马车来,蹲下身子,贴着张副千户的耳边道:“张爷,要不,咱们把小胡娘那小扫货叫过来,好好摆谈摆谈?”
“这……”
张副千户如遭雷击,咽口水都是做不到了。
他这时终于明白过来,他的那点小手段,小心眼,根本就没有丝毫能逃过眼前这位公子爷的眼睛啊……
但他究竟不傻,很快也回过神来,艰难道:“爷,您,您想让小的怎么做……”
“呵呵。”
徐长青笑着拍了拍张副千户的脸颊:“张爷,您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办,还用爷我来教你吗?”
……
“报——”
“报——成山卫紧急情报!”
巳时中,数匹快马风驰电掣的从东南方向驶来,直掠登州城东门,溅起一阵尘烟。
“这是咋的啦?成山卫怎么会有急报?难道,是倭寇又杀来了不成?”
登州这边此时已经聚拢了很多辽民,哪怕他们生活很辛苦,却是比之在辽地时好了很多,起码安全有保障,不用担心随时随地就会被鞑子抓了做奴隶,丢了小命了。
也因此有了不少东北方言。
“倭寇?不可能!这都什么年月了,哪来的倭寇?听说,倭国那边到处内战,乱的不行,他们哪有本事再来咱们大明作恶啊。”
毕竟是戚爷爷的家乡,再加上海贸的关系,登州城的老百姓对外界的消息,了解的比一般老百姓要多得多,很快就有人反驳。
“不是倭寇,那是啥?成山卫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出事呢?”
“也是啊,这他娘的倒是蹊跷了,到底咋回事啊……”
“嗳,你们说,莫不是有鞑子来了吧?”
有人脑洞开的还挺大。
“我滴亲娘来,鞑子来了那还得了?走,咱们赶紧去衙门看看情况啊。”
“对对,赶紧去衙门!”
鞑子此时早已经被妖魔化的厉害,一听到这个字眼,看热闹的老百姓们瞬时就坐不住了,蜂拥追着探马,涌向衙门。
也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如果真的是鞑子来了,那还做个鸟毛的生意,肯定是先保命要紧啊。
“什么?”
“成山卫,成山卫那边一下子死了几百号人,还都是海龙王于大头的人?这怎么可能?”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登州府衙门,正在悠闲的听着小曲儿,享受着丫鬟按摩,品着今年初春新茶的知府刘大人,‘啪啦’一声,便是失手将茶盏丢在了地上,整个人魂儿都要飞了。
“老爷,千真万确啊。听说,那些人的尸身,都被挂在了成山卫的城墙上,人头都被摆成了京观,现在,那些人头正在往咱们登州城送那,老百姓都在衙门外等着啦……”
报信的衙役也快被吓尿裤子了,满是哭腔。
他四十多岁的人了,经历过当年的孔有德之乱,自然明白乱军作乱,那到底是个什么场面啊。
谁曾想,好不容易把孔有德之乱熬过去,竟然又碰到了一位大杀神啊……
“这,这……”
刘知府一时也有些六神无主。
他是江南人,万历末年的进士出身,在翰林院熬了很长时间才获得出身,算是‘学院派’,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太多基层经验,能有现在的肥缺,不外乎是熬资历、走关系和溜须拍马,何曾直面过战争?
片刻,等刘知府回神后,第一时间就是想继续往上报,通禀巡抚衙门和登莱水师驻地。
但话刚要说出口,他忽然回过神来。
如果这样就把消息递上去,那他还有个鸟毛的前程?
治下有作乱,这是差评中的差评那。
而且,于大头是什么人?
那是海盗,人渣,恶棍啊,说是十恶不赦都不为过。
他虽说也与于大头有着一些牵扯,可他刚刚到任登州这边还不到两年,想把自己摘出去,并非是不可能!
刘知府在治理地方的能力上虽是有限,可政治觉悟绝不差,他这时已经冷静下来,思虑片刻道:
“去,马上让差役出去维护衙门外的秩序,绝不能让百姓们混乱,一定要耐心安抚他们!还有,立即通令张游击,关闭城门,严防匪徒攻城!第三,即刻联络水师驻军,让他们做好敌袭的准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