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浸在亢奋状态的众将也逐渐冷静下来,都是急急的看向刘宗敏,这种状态,他们真的谁也没有预料到。
李自成也有些紧张起来。
这真的是非战之罪了。
谁想到,吴三桂最后居然这么狠,这么个玩火法,关宁军中肯定也要死伤不少人。
片刻间,刘宗敏额头上已经见了汗,忙下了第一道命令,赶紧先把投石车、尤其是开花弹撤下来。
如果处理不好开花弹,那可就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但是火势这么凶,他们再往前冲也冲不上去了,刘宗敏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退意。
毕竟,这等规模的大火,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火油,就算是山海关,肯定也不可能贮备这么多。
只要稍微再耗一耗,明天再攻,吴三桂肯定抗不住。
可不知为何,刘宗敏心中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到底该怎么选?’
刘宗敏心里也没谱了。
不过,他忽然一个机灵!
如果徐长青站在他的位置上,徐长青会怎么选?
刘宗敏不由用力眯起了眼睛,脑海飞速的旋转起来。
他让人给他读兵法也好,听人讲兵法也好,说到底,他此时的本事,更多的是从实战中的感悟,凭借他的天赋融会贯通。
而这些感悟中,没有什么比徐长青留给他的记忆更深刻的了。
也正是因为徐长青的存在,让的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他比以前要强大许多许多。
思虑间,刘宗敏的眼神愈发坚定起来。
这种状态,不论是贸然进攻还是放弃,都是不明智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先抻着!
毕竟,绝大多数罗城都着火了,可还是有几个没着火!
而且,火油的燃烧力注定是有限的,再撑一撑,说不定就有变化了呢?
退下了投石车之后,刘宗敏没有对城头上的流民军精锐发布新的命令,而是让投石车部队继续往前顶,从罗城间的空隙内,对着城头上火的地方继续投掷开花弹。
“嘭!”
“嘭嘭嘭嘭……”
一时间,火势夹杂这开花弹爆裂的威势,几如火树银花,不断的在山海关城头上闪耀,将夜空都是照的通透。
但双方谁都不退,还在死磕!
“唔……徐朗,这,这是什么味道?不会,不会是尸体被,呜哇……”
海边小山上,朱媺娖忽然用力的捂住了口鼻,美眸中露出无比心惊的光芒,几欲作呕。
徐长青自然也闻到了空气中一些不对劲的味道,朱媺娖猜的没错,正是诸多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不过,这对徐长青显然没有大碍,恍如闻所未闻,用力将朱媺娖揽在怀里:“别担心,这东西没毒的。”
“……”
朱媺娖简直要吐血,她能不知道这玩意没毒嘛?她只是想要徐长青安慰她,保护她。
可此时,徐长青飘出这句话,便不再理她了,更郑重的看向了战场。
朱媺娖刚想用力掐徐长青一把,忽然发现,徐长青眼眸中的郑重之意,比之前还要更强烈,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
犹豫了一下,她终于还是没下手,怕打断了徐长青的思虑,只是更紧密的靠在了徐长青身上。
嗅着朱媺娖身上好闻的幽香,徐长青此时也忍不住皱眉。
刘宗敏的想法是好的,但流民军的气势已经被压住了,纵然吴三桂也不好过,可,今晚刘宗敏想破城,难度已经是相当大了。
不得不说,吴三桂够狠也够阴,便是徐长青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一手!
如果事情还是按照历史的轨道来走,流民军真的怪不了别人,怪就怪他们本身还是不够精锐!
在出现机会的时候,没有‘稳准狠’的把握住这个机会,看似还占据大势,却是被吴三桂挥手一刀,就把大势斩掉大半了。
这也让徐长青对战争有了更深刻的思考。
这种东西,就是不出手则以,出手,必须要在最大限度、最短时间内,用最猛烈的方式,直接击溃敌人,别整那些没用的!
否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不多时,一刻钟已经过去。
此时,各个罗城上的火势虽然开始消减,但已经蔓延到了诸多罗城的绝大数区域,把流民军的空间挤压的微乎其微,损伤极为惨重。
刘宗敏有点撑不住了,对李自成道:“皇爷,今日儿郎们辛苦,耗费也是颇大,不弱,咱们先退一步,明日再来吧?”
李自成其实早想收手了,但刘宗敏一直没发话,他也不好折了刘宗敏的面子,见此时刘宗敏主动提出来,借坡下驴道:“既如此,那便先退兵吧!咱们明日再战,定要克城!”
“是!”
很快,刺耳的金声响起,不论是流民军还是关宁军,都是如获大赦,纷纷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