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丁字号罗城最新战报!”
“报——”
“戌字号罗城战报……”
沉寂的大厅内,时而被传令兵刺耳的嗓音打破,不断有着人影来回。
吴三桂此时已经端上了一壶小酒,一边喝着,一边更仔细的分析筹谋。
流贼太稳了。
便是他,此时也不能不佩服,李自成他们走到今天,绝对不只是运气,他们的战斗力,早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大明边军,哪怕是他们关宁,此时也只能被他们堵在门口,却没啥办法。
照目前的事态发展下去,正如徐长青之前的预测一样,他除了出城搏命,已经是别无选择。
正思虑间,忽然有心腹小心过来禀报:“帅爷,谢先生过来了……”
谢先生就是洪承畴的心腹幕僚谢四新,当年与徐长青也有旧,很大程度上,他对徐长青也算有恩。
早在数年前洪承畴和谢四新没到辽地几天,吴三桂便是跟谢四新搭上了关系,两人拜了兄弟。
“快去请。不,我亲自去请。”
吴三桂稍稍犹豫,便马上起身来,亲自去请谢四新。
在外面两人简单客套后,吴三桂直接把谢四新请到了书房里,有些紧张的道:“大哥,如何?”
谢四新原本精致的山羊胡此时都略有凌乱了,低声道:“不太好处置。东翁还是要名节的。贤弟,难道,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
谢四新有点艰难的看向吴三桂。
吴三桂不由苦笑:“大哥,今日之战你也见了,流贼就是一帮疯狗,逮谁咬谁,而且,他们的火器很强大,大哥以为,咱们还能坚持多久?”
“这……”
谢四新满脸愁容。
若是有选择,谁愿意投靠鞑子做奴才?
可此时,他们真的是没啥选择了。
谢四新又怎舍得放弃此时的荣华富贵?纠结片刻,低低道:“长伯,为兄今晚尽力劝劝督臣,你千万不要贸然。咱们也不是没碰到过这种局面,再撑一撑,一定会有办法的!”
吴三桂嘴上陪着笑称着是,可心里早已经一片冰冷!
还能有个屁的办法,再不筹谋,只有死路一条!
送走了谢四新,吴三桂招过了他的心腹吴大海,低低耳语一番。
吴大海瞳孔猛地一缩,片刻,忙连连点头称是。
等送吴大海离去,吴三桂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取出一颗雪茄,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纵然有些事情一旦冲动,代价一定会很大,可此时,箭已经在弦上,也由不得他犹豫了!
只要能成就大局,别说其他了,哪怕弑父杀兄,又有何妨?
时间飞速流逝。
眨眼,已经快要到子时。
前线方面,诸多消息不断送过来,也让吴三桂更明了了流民军的克城之心。
如果没有意外,明天,新一年的大年初一,就算是说破天,山海关恐怕也守不住了。
但此时,北面方向却是迟迟没有过来消息,让的吴三桂不由一片烦躁。
他的脚下,已经丢弃了七八颗雪茄的烟蒂。
想着,他又招过一个心腹:“再去问问,摄政王到哪里了!”
“是……”
……
就在吴三桂犹如踩在钢丝上,急急等着回复的时候。
多尔衮和多铎兄弟的两白旗先锋,已经抵达了山海关北七十多里外,并且还在连夜赶路中。
说实话,多尔衮也没想到大明的局势变化这么快,这短短时间,已经是城头变幻大王旗。
对于他而言,肯定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早在秋末初冬时,他便点齐了大军,征召了上万披甲人,赶到了辽西。
而事实也证明,他的选择对了,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是顺利拿下了锦州,并且吃了个痛快。
只不过后来的局势让他也有些没想到,吴三桂居然这么干脆果决的放弃了宁远,直接退守山海关。
尤其是王廷臣和刘肇基两部‘游击队’的北逃,着实让他很烦躁,这几天,一直在围剿两部。
可惜,这几年连续在辽地打游击,王廷臣和刘肇基都已经滑不溜手,他们此时已经逃入了大安山深处,便是多尔衮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却不曾想,在这种时候,天上居然又掉馅饼了!
流民军居然怼到了山海关!
这种天气,夜间赶路极冷,就算是多尔衮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又有战马提供一些温暖,可他的眉眼间,还是结下了一层冰霜,一眼看过去,就跟白眉一样了。
“驾,驾!”
这时,跟他差不多打扮的多铎快步策马而来:“阿哥,已经到子时了,还是赶紧给吴三桂回复吧,否则万一这厮撑不住了,对咱们大清可就不妙了。”
多尔衮抬头看了眼天色,嘴角边忽然掀起弯弯弧度,旋即笑着点了点头:“行。”
说着,他摆手招过议政大臣索尼:“去,你亲自去告诉吴三桂,只要他能撑到明日午后,最迟不会到申时中,我大清十万天兵,将为其助阵!他之前所有的待遇,全都不变!”
索尼一个机灵,瞬时也明白了多尔衮的意思,忙恭敬道:“喳!”
便是急急策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