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愕然,在姜信的怀里抬头看向出声的人,只见一个花白头发,身着粗布衣裤的五十多岁的老人正目光阴厉的看着院子里的三人。
这老人显然也认出来了白珞的脸,看着白珞狼狈的样子,冷笑道:“不知县令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恕老朽不才,屋舍简陋,接待不起县令大人,还请你们回吧。”
竟是听都不听白珞的来意,张嘴就直接赶人。
白珞尴尬的从姜信怀里站直。
姜信先小心扶大人站稳,这才笑眯眯的开口对老仵作道:“苗叔,白大人确实是有事寻您,您先听个来意再赶我们也行啊。”
语气随意自然,看来姜信与这苗叔确实很是熟络。
那苗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在姜信的面子上,终于没有再出声赶人,但也没有请他们进屋去坐着,而是就这样在院里站着看着白珞三人。
大有你们有屁就放,放完快走的架势。
赤裸裸的不待见他们。
姜信脸色尴尬,不过他也知道苗叔的脾气,能暂时不赶人,听他们说话已经是给了他面子了,要是再诸多要求,摆县令大人的架子,只怕立时就会惹恼了苗叔,马上就被赶出去。
他为难的看了一眼白珞,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白珞倒是无所谓,有才华的人脾气大多古怪些,所谓恃才傲物,这也没什么。
她排众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对苗叔行礼,肃然道:“苗叔,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来了,前事都是我糊涂,竟然将您免职,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还望苗叔能看在百姓的份上,重新回安宁县衙为百姓寻出凶手,为朝廷出力。”
白珞说完,自己心里也在流泪,自己这是造得什么孽啊?从醒过来到现在,每天都在为原来的白珞背锅补篓子,自己都快成背锅侠了。
姜信闻言一怔,意外的看着白珞。
他知道白珞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请回苗叔,但是,他没有想到白珞认错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就连屋檐廊下站着的苗叔都愣住了,他没想到一向贪婪摆官架子的县令白珞能低下头说出这样恳切的一番话来。
为达目的,竟能放下自己的县令架子,姿态低得直入尘埃,苗叔在心中叹气,这白大人也算是一个奸雄了,安宁百姓真是倒霉,竟然摊上这么个狗官。
苗叔沉默不语的看着白珞。
白珞见苗叔不为所动,忙又道:“苗叔,现在县里出了一个命案,若是断错,连上受害者将是三条人命,白珞自知前事实在愧对苗叔,还望苗叔能看在百姓的份上,重新出任仵作,为百姓寻凶,为受害者伸冤,还安宁县一个安宁。”
“呸!”苗叔实在听不下去,朝地上啐了一口愤愤道:“就你这个贪官,也配为百姓伸冤,也配说要给安宁县一个安宁?”
苗叔这话一出,姜信后背立时出力一身冷汗。
是,安宁县无人不知这县令白大人是贪官,可是,您老这样当面的说出来,这胆子也太肥了吧?
姜信不安的看着白珞,生怕白珞恼羞成怒,命自己出手拿下苗叔。
这苗叔的下落可是自己告诉白大人的,这义庄也是自己带大人过来的,这苗叔和自己交情也不浅,这要是真到那一步,自己可就左也为难,右也为难了。
姜信不由在心底骂自己,多嘴管这个闲事干什么?
柴胡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直站在自家少爷身后听着,当他听到这个老头这样当面羞辱自家少爷的时候,不由气得跳了起来;“兀你个老头,竟然说我们少爷贪?我们少爷已经说了要退掉所有贪污的干股和红利,连一个铜钱买菜都不准了。现在我们都是吃自己的用自己的,一个百姓的子都没贪,你居然还说我们大人是贪官!”
“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少爷以前贪,现在不贪了,你个老头凭什么还骂我们家少爷?……”
那苗叔听着柴胡乱骂,怒极反笑:“哈哈哈,你看,白大人,就连你家书童也口口声声说你是贪官,哎呀呀,老朽真是佩服白大人刮地三尺,贪污有方啊,啊哈哈哈……”
苗叔讥讽大笑。
白珞毫不生气的看着苗叔大笑,沉着脸低声对柴胡喝道:“柴胡,退下。”
柴胡看到少爷生气了,也有些怕,肩头一缩,悻悻的住了嘴。
柴胡本被这苗叔笑得一肚子的气,正要破口大骂替少爷出气,没想到白珞却呵斥他退下,只好气愤愤的闭上嘴巴,气鼓鼓的退到白珞身后。
白珞扭回头看着苗叔,面带着笑容道:“若我真是贪官,苗叔就更应该重任仵作一职了。”
她笑岑岑道:“这样您老才能更好的监督我这个贪官不去鱼肉百姓啊。”
“苗叔,不如我们来个君子约定,只要您在我身边发现我再有贪污受贿的行径,我就自己辞官而去,还安宁县一个清明,你看如何?”
苗叔停下讥笑,狐疑的看着一脸微笑的白珞,仔细的打量着白珞脸上的神情,正色道:“此事当真?”
白珞坚毅的点头道:“可以立字为据。”
“好!”苗叔赞道:“若你真敢立字为据,我就立刻回县衙当个仵作又如何!”
白珞便笑:“那苗叔,可以让我们进屋了吧?”
苗叔正色道:“白大人,请。”
语气中虽然还是没有多少恭敬,但至少已经不再是讥讽轻视,他带着三人往后院而去。
白珞一拂衣襟,潇洒的跟在苗叔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