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慌张,连忙跪着伸手去捡。
萧景瑞见状,长袍一动,随即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又悄悄收了回去。
那个小厮正神色惶惶地捡着桂花糕,根本没机会看到。
萧景瑞也不做逗留,转身离开了。
刚回到自己府中,萧景瑞便召了府医来。
“戚老,您看这桂花糕是否有异……”
萧景瑞将刚才偷拿的桂花糕递到戚老手上,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只见那白胡子老人拂了拂胡子,然后小心地接过,仔细嗅了嗅,又轻轻掰开,仔细看了看里面。
“是否有异常?”萧景瑞看他眉头渐渐蹙起,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只见戚老面色似有疑惑,又仔细嗅了嗅。然后沉吟了片刻,才慢慢说道:“禀王爷,这桂花糕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里面似乎添加了少许的甘遂和半夏。”
甘遂和半夏?
萧景瑞面露疑惑,询问道:“那是何物?”
“禀王爷,这两味药材药性相克,若是混在一起服下,初期服用过后,只会觉得头痛恶心,一旦服用时间长了之后,便会毒发,病发时症状与梦魇一致,一般人并不会想到中毒上面。”
萧景瑞脸色一凛,看来是有人想要齐天明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多谢戚老!”他拱了拱手,戚老应声退下了。
待戚老走后,两道人影才缓缓从暗处闪了出来。
萧景瑞对着他们低声吩咐道:“你们两个亲自去文府,密切监视那个叫齐河的小厮,看他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王爷的意思是……“”沐风低声问。
“给文大人下毒的人就是他。”他目光一敛,眼神中带着些怒意,接着说道:“还有,派人去查,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曾经购买过甘遂和半夏这两种药材。”
“是。”两人拱手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书房中只剩下萧景瑞一人。
他来回踱步,心中默念着文天明临死之前说的那个名字。
萧卿师。
这个名字他一点也不陌生。因为这萧卿师不是别人,正是他和萧景轩的皇叔,萧寒的堂弟。
幼年之时因犯了错,主上震怒,被褫夺了爵位,发配滇西苦寒之地。前几年,在一次滇西叛乱中立下战功,萧景轩感念他的战功,因此特赦他回京,谁知他一回京,就将兵权双手奉上,从此守在京郊别院中,做了个闲散王爷。
他也曾与这位皇叔有过几面之缘,此人谦逊温润、又爱好诗词,平日里最喜欢网罗一群文人墨客谈论诗词,赋诗作画。
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玉面王爷居然会与贪污粮饷一案有所牵扯。
看来这京城之中,藏龙卧虎,每个人都不可小觑。
萧景瑞面色一沉,踱步走到在书桌前,提笔写下“萧卿师”三个字,然后静静地盯着这三个字。
如今的京城就像这张纸一样看似完好平静,实则脆弱不堪,不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只待时机一到,便扑上来,将一切都撕的粉碎。
齐天明的死恐怕就是个先兆。
而此时这个先兆就悬在整个文府头上,文老太太直接在儿子的尸体前哭晕了过去。底下的丫鬟小厮无不掩面垂泣。整个文府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翌日一早,文府里早早就里里外外挂起了白色素帐,门口的灯笼也都换成了白色,上面用黑纸贴着两个大大的“奠”字。
“这是怎么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指了指门上的素帐问道。
旁边立刻有人摇了摇头,看她一身打扮似是外地人,好心地开口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文大人死了。
“文大人?”那名女子眼睛瞪着极大,仿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急忙开口问道:“哪个文大人?莫非是文天明文大人?”
“正是。”站在女子身旁的一位头上戴着只朱钗的妇人点了点头,语气中全是惋惜。
要说这文天明虽然不被同僚们待见,却是清正廉洁,深得百姓的爱戴。此刻门口聚集了不少群众,个个都是愁容满面,悲伤哀叹。
“文大人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走了……”
“上次文大人查案的时候,我曾有幸远远见过,大人竟然亲自卷起裤脚,下到淤泥之中摸查,这样的事哪个官能做到?”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叹息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那名女子沉默了片刻,开口朝着旁边的妇人问道。
“唉,就昨日,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竟然这般急!可惜了,这才刚调来京城没几年……”
妇人叹息着,猛地瞥见那名女子似是呆愣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她曾经受过这位文大人的照拂,便换了副口气,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姑娘也不要太难过了,佛祖说人死了也算是另外一种解脱吧。”
说完看见女子漠然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又做了件善事,佛祖定会更加保佑自己,于是眉梢满足地溢出一丝笑意,一扭腰肢离开了。
“姐姐?”
感觉到一只小手轻轻扯着自己的衣角,柴倾城才从刚才的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
文天明竟然死了!
她目光迷茫地伸手摸了摸胸口,两层薄薄的衣料夹层中细细密密缝了一本账本,本来是应该到这位文大人手中的,可是他现在死了,这本账册要交给谁?
柴倾城牵着小雨站在文府门口的街道上